畢竟從開始就知道,我內心很是平靜。但必須得努力裝出一副受了傷還要假裝堅強的樣子,
「陳祁,我們先冷靜冷靜可以嗎?」聲音平靜而又破碎。
陳祁瞳孔縮了縮,拽著我的手緊了幾分,高大的身子甚至有些輕微的顫抖:
「冷靜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安安,我錯了,你想怎麼罰我都可以,除了不理我我都能接受。」
那麼高傲的他在說這句話時語氣里盡是小心翼翼的乞求。
我依舊重復那句先冷靜冷靜。
他放開我,手輕輕捏著我的指骨,委屈巴巴地說道:「冷靜也得有時間吧。」
我考慮了一下說:「也是三個月吧,這樣比較公平。」
「太長了……三天吧……」
他抬著眼皮悄悄覷我,見我不做聲,俊臉垮了下來:
「好嘛好嘛,三個月就三個月!」
14
日子連軸轉,每天大量的題需要解,倒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悲秋憫月。
陳祁的眾多追求者又如雨后春筍般地冒了出來。在不知道第幾次被塞情書之后,陳祁爆發了,又一次把我掛上了表白墻。
【誰他媽整天造謠老子和沈安鬧掰了!沈安答應我是遲早的事好嗎!都他媽消停點!】
發完表白墻后,我收到了他給我的紙條。
【安安,我們和好吧好不好?】依舊是龍飛鳳舞的行楷,力透紙背。
我臉微微一紅,迅速把紙條疊好放進了書包夾層里。
之后的每一天,陳祁一天一個告白小紙條。我看完就收好,不給絲毫回應。
九月初,高一高二開學。偌大的校園熱鬧了起來。我們也迎來了高三的第一次摸底考。
成績出來得很快,我照舊是年級第一。
一直穩居年級前三的陳祁卻掉到了第十八名。
跟成績一起公布的還有走讀生每天也必須上晚自習的通知。
在被班主任叫去談了幾次話之后,陳祁被安排坐到了我身邊,成為了我的同桌。
晚自習時,陳祁碰了碰我的胳膊,遞了張紙條過來:
【犯罪還有減刑的機會呢,我表現地這麼好你就原諒我吧,你不理我的日子真的好難熬。】
終究是怕會繼續影響他學習,我撕下一頁練習紙回他:【你所謂的表現好就是成績下滑?】
【學不進去。】
他趴在桌子上,懨懨地看著我,眼睛濕漉漉的。瘦了些,下巴上還冒出來零星柔軟的小胡茬,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我心軟得發疼,終于還是回應了他:
【按照之前的約定吧,高考之前不早戀。還有,我要考清華。】
他不是說我考哪里他跟著嗎?
果然,陳祁看完后小聲地哀嚎了一聲,也顧不上騷擾我,扒拉過來試卷開始認真解題。
15
我們就這麼和好了。當然,是以朋友的身份。
開始上晚自習后我爸為了我的安全考慮每天晚上都會來接我放學。從學校到我家的那段路上,沒了陳祁推著山地車的身影。
送我回家的權利被剝奪后,陳祁每天都會盡可能地多黏我會。他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些題型刁鉆的奧數題讓我解。
時間一長,我們的分數竟然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吵架時,我們沒精力悲秋憫月,和好后我們也沒時間風花雪月。
山東是高考大省,考生眾多,錄取分數高,錄取率低。在山東考個五百多分甚至上不了個 211。
這就造就了山東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的魔鬼式教育。
大大小小的假期,我們都是在圖書館度過的。一人一個耳機,分享著同一首歌,做著同一套試卷。我們約定,一起沖擊清華。
數不清做了多少套習題,用空多少支筆芯,經歷多少伏案急筆的日夜,滿天的白色試卷自樓上撒下覆蓋了地面厚厚一層。
我們畢業了。
地獄式高三,熬過之后,再回首也不過彈指須臾。
16
我和陳祁都得償所愿。同時收到了清華的錄取通知書。
除了高考成績,另一個收獲就是我瘦了。
拼死拼活地奮斗了這一年,我從 165 斤瘦到了 112 斤。配上 168 的身高,往陳祁身邊一站,除了顏值不及,倒也沒那麼不搭了。
我們享受著曖昧。關于那個考上同一所學校就在一起的約定,很有默契地沒有再提過。
陳祁還是會每天給我講個故事。
臨睡前,他提議:「沈安,我們明天去黃島吧。」
朦朧的睡意襲來,我迷迷糊糊地答他:「好。」
語音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斷的,我早上起床時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外面安安靜靜的,我爸媽應該已經出門上班了。
高考結束后他們基本早上不會喊我起床,我可以小小地睡個懶覺。
充好電,簡單地洗漱了一下。我走到窗前拉開墜這蕾絲邊的粉色窗簾。我不喜歡粉色,也不喜歡上面的白色蕾絲邊,但是耐不住我媽喜歡。
只消一眼,就看到了單元樓下背靠著櫻花樹懶散地站著的陳祁。
他戴著一頂白色的鴨舌帽,穿著鵝黃色短袖、煙灰色休閑短褲,腳上是一雙純白色 AJ。
如果能配上窸窸窣窣往下掉落的櫻花花瓣那畫面得有多唯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