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鐵石心腸,聞言一絲波瀾都沒有,我說:「等你想起來,你會為今天這句話向顧笑煙道歉的。」
21
聶烽開始笨手笨腳的試圖融入八年后的新生活。
他開始討好小海。
我不知道他怎麼能放下他公司那些工作的,我睜開眼的時候他就已經準備好了早餐,非常營養,滿滿一桌,有西餐和中餐,他高大的身軀站在餐桌旁,莫名的有些緊張,他看著我和小海,說:「我不知道小海喜歡什麼,所以就都準備了一點。」
小海濕漉漉的眼睛看了看桌上的早餐,然后抬眼看了看聶烽,最后又看了一眼我,然后默不作聲的走到冰箱旁,從里面取出我前天晚上給他做的三明治,自己爬到椅子上坐下來吃。
碰都沒碰滿桌琳瑯的早餐一筷子。
聶烽低著頭,表情很落寞,我聽見他很輕很輕的嘆了一口氣。
我偏過頭,假裝沒看見。
晚上我因為臨時開會耽誤了一會兒,去接小海的時候比平時要晚一點,等我急匆匆的趕到時才發現聶烽已經到了。
他等在幼兒園門口,身影如剪,他個子高,雖然忘記這幾年的記憶,但習慣使然,他周身都是不容忽視的內斂的氣度,所以在人群里很顯眼。
小海背著書包正從學校里出來,學校門口的路口在放學時交通有些混亂,其實學校門口禁止機動車,但不知道為什麼有一輛白色小轎車開進來,將小海別倒在地。
我還沒跑過去就看見聶烽長腿一跨,兩步并作一步到小海身邊,他先蹲下來查看小海的傷勢,問他:「傷到哪兒了?讓……讓爸爸看看。
」
小海默默看他,任由他把自己的褲腿卷高,還好只是一點點擦傷。
那輛小轎車的司機罵罵咧咧的,大概是說小海沒長眼睛啊瞎跑什麼。
我跑過去的時候聶烽已經將那輛白色小轎車逼停,他抱著小海,望著那個司機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凜冽的如同冬日屋檐下的冰錐,他說:「下來道歉。」
那個人高馬大嘟嘟囔囔的司機在這眼神下瑟縮了一下,然后慫了說了句對不起。
我看到聶烽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他的車牌號。
小海在他懷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這是爸爸的保護欲,我那樣愛小海,可有些安全感,只能由孩子爸爸帶給他。
回去后聶烽讓助理送藥箱過來,他半跪在小海的身前,將他的腿放在懷里,親自給他上消炎藥。
晚上小海抱著枕頭敲開我的門,他問我:「媽媽,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嗎?」
我張開懷抱抱住他,他像只小動物一樣將頭埋在我懷里,聲音甕甕的:「媽媽,他是因為忘記了那個阿姨才會對我們這樣好嗎?」
我嗯了一聲沒說話。
他又問:「那等他想起來,是不是就不會對我這樣好了?」
我不知道怎麼說,小海聲音輕輕的,他說:「那我不要喜歡他了,等我喜歡上他,他又不要我們了,那到時候我會傷心吧。」
才六歲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說出一番話的,又是想了多久,父母感情的影響讓他不得不過早的早熟。
我怨恨一切,唯獨為當初那個沖動的結婚后悔,因為我將我的孩子拖進這段大人間不健康的糾纏中,我親親他的發頂,喟嘆一口氣,我說:「好孩子,睡吧。
」
小海往我懷里鉆了鉆,睡著了。
我抬起頭,小海進來的時候門沒關嚴,聶烽站在門邊,大概都聽見了,他高大的身軀久久的僵硬在那里,眼睛專注的望著我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看見他眼底浮起的一層薄薄的水霧。
22
聶烽坐在沙發上,用非常非常厭棄自己的聲音跟我說:「爾槐,我真的很恨我自己,看你和小海這個樣子,我真的寧愿我死在變心前那一年。」
我看著他有些恍惚,沒有說話。
沒關系,等你想起一切,你就不會恨自己了。
23
大概不放心現在的聶烽和我的「同居家庭」生活。
顧笑煙來過幾次,但是聶烽都沒有讓她進屋,他面無表情,神色冷漠,是他對外人一貫的冷情和疏離,他居高臨下的審視顧笑煙,語氣帶著被人侵入領地的不悅:「別再過來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上你,也不知道我們之前發生過什麼。」
「但在這段時間,不要出現在我家人面前。」
他頓了頓,我熟悉他那個樣子,那是八年前的聶烽,以前在學校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保護我的。
盡管現在欺負辜負我的人變成了他自己,他依然面不改色的維護我。
他惡毒的對顧笑煙說:「你在明知我有女朋友有家庭的情況下還來糾纏我,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看上你,但不得不說,他的智商和審美真的不怎麼樣,而且恕我直言,在我看來,你和八年后的我自己,都是非常愚蠢的人。」
顧笑煙漲紅了臉,然后哽咽著哭出來,聶烽站在那里無動于衷,冷眼旁觀。
于是那之后,顧笑煙就再也沒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