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小爺我帶你去看大漠孤雪,怎麼樣?」
沈淮知嘴里叼了根草,懶散地躺在草地上,沖我拋了個媚眼。
這人一貫如此,總沒個正形。
我抬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讓他注意點分寸。
畢竟我是未來的太子妃,這種玩笑開不得。
結果我這一拳下去,沈淮知眉頭瞬間緊皺。
「我也沒使多大力氣啊?」
我瞧著自己的小拳頭,有些遲疑。
沈淮知捂著肩站了起來:
「回京途中遇到了刺客偷襲,一時不慎被砍中了后背,如今傷還沒養好,你這一拳下去許是傷口又崩開了。」
我一聽這話,當即就將他拉回房中,然后吩咐下人去找郎中回來。
郎中給他換藥的時候,我偷偷瞄了一眼。
沈淮知背上有許多傷疤,好多已經結了痂。
我原以為他在邊關肆意瀟灑,卻不想會這麼危險。
我有些心疼沈淮知。
13
再次見到司訣時,是在一個月后。
那日我本打算邀請蘇姐姐去游湖,但她已有約便拒了我。
我沒多想,就想一人前去。
然后我便瞧見了司訣和蘇姐姐,
兩人泛舟湖上,
一人彈琴,一人吹簫。
站在橋上眾人紛紛都在說他們郎才女貌,
而我卻只是個局外人。
上了岸,我問司訣這幾日為何不來找我。
他說宮中事忙,不能時時刻刻陪我玩。
那為什麼,他能陪著蘇姐姐泛舟湖上?
我張了張嘴,想要問他。
可蘇姐姐卻忽然扭了腳,痛呼一聲。
司訣當即轉身將她打橫抱起來,然后匆匆上了馬車。
我直接攔住馬車,讓他給我一個解釋。
我宋淮月從來都不是個會死纏爛打的人,倘若司訣真的變了心,
大大方方地告訴我,我或許還會敬佩他的勇氣。
可他沒有,他眼里只有蘇姐姐的傷。
司訣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跟我說:「天色已晚,蘇姐姐又受了傷,我得立即送她回丞相府。至于其他的事情,日后我再同你說。」
我說「好」,然后扭頭離開。
走了數十步后,我停下,
轉身,
面前空無一人,
只有兩行很深的馬車印。
挺可笑的。
14
我走回了太傅府,爹爹拉著我的手說他又研制出了一款新的糕點,想讓我嘗嘗。
不知怎的,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眼淚嘩嘩地掉了下來。
爹爹嚇壞了。
趕緊將他手里的糕點丟掉,哄著我說再也不逼我吃他做的糕點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爹爹解釋,就只能先回房間冷靜。
我在房中藏了瓶酒,此時正好拿來消愁。
才剛把酒瓶拿出來,沈淮知竟然翻窗偷溜進了我的房間。
我剛準備把他攆出去,就看見他手里的糖葫蘆。
也罷。
有個人陪我說話,或許能更好些。
「司訣,他好像喜歡上了蘇姐姐。」
往日里酸甜可口的糖葫蘆,此刻吃下去只有滿滿的酸意。
沈淮知難得沒有再嬉皮笑臉,而是側目盯著我:「那你還要當他的太子妃嗎?」
我點頭。
「身上所賜的婚事,容不得我拒絕。」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逼迫著自己去接受。
沈淮知沒說話,只是一直盯著我。
或許是氣氛太凝重,我故作輕松地笑道:「就算退了婚約,日后我可就嫁不出去了,難不成你娶我啊?」
跟皇家退婚的女人,世家大族絕不可能再接受,
哪怕我是當朝太傅嫡女。
「嗯,我娶你。」
沈淮知一把搶過我的糖葫蘆,然后雙手搭在我的肩上,逼迫我看著他的眼睛。
他這話說得十分果斷,我從他眼里看不到一絲的玩笑。
沈淮知,是認真的?
「宋淮月,你我本來就是指腹為婚。只是你不厚道,在我出去打仗的時候就跟旁人結了親。現在既然知道錯愛他人,也為時不晚,我娶你可好?」
沈淮知垂下眸,神色有些委屈,
仿佛我負了他一般。
我嚇得不知所措。
一把推開沈淮知,就連我最愛的糖葫蘆也顧不上,直接逃命似的跑出了房間。
15
若是細想起來,我大抵是知道沈淮知對我的心思。
我同他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自幼便玩在一塊。
哪怕時隔多年不見,
他還是會記得我所有的喜好。
只可惜,我已有心上人。
在他離開都城去邊關的這些年里,我喜歡上了一直陪伴我的太子司訣。
畢竟我是內定的太子妃,
除了嫁給太子司訣,我根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腦袋亂糟糟的。
司訣和蘇姐姐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沈淮知忽然間又說了那些話。
一時之間,我倒不知該如何處理了。
還沒等我想明白,三日后宮中設宴。
我作為太傅嫡女,又是內定的太子妃,自然在受邀之列。
當今陛下英明神武,但奈何身體一直不大好。
皇嗣尚且艱難,活到成年的不過三個皇子。
司訣是云妃之子,當年云妃去世后,傷心欲絕的陛下便立了司訣為太子。
至于三皇子司堯,為人乖張野心極大,又是當朝最受寵的貴妃所生。
最小的七皇子體弱多病,陛下又難免偏愛。
這次的百花宴,看似是邀請各家閨女進宮賞花,實則不過是為兩位尚未成家的皇子選定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