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說,小心小姐聽見了!」
聲音漸漸散去,我靠著墻慢慢蹲了下來。伸手捂著心口的位置,覺得莫名有些悶。
不會的。
一個是蘇姐姐,一個是我未婚夫婿。
他們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
我雖這麼想,還是有點失落。
沒關系,等下次司訣來時我再問清楚就行了。
司訣,不會負我。
他發過誓的。
10
我想等他給我一個解釋。
只要他說,我大抵都會相信。
可司訣似乎一直都很忙,我在家中足足等了他半個月,派人往宮里遞了好幾封信都杳無音訊。
我有些擔憂,
還沒等我想到別的法子,沈淮知就背著包袱來了我家。
據說是沈老將軍覺得孫兒武成文不就,日后不好討媳婦,所以想讓我爹代為管教。
爹爹似乎很喜歡沈淮知,總是變著法子給他做糕點吃。
我瞧著那黑漆漆的糕點端到沈淮知面前,眼里露出了絲毫不忍。
可誰知沈淮知竟然笑呵呵地將糕點全部吃完,全程面不改色。
我倒是真佩服他。
結果當天傍晚沈淮知就捂著肚子敲響了我的房子,可憐兮兮地哀求我:「好月兒,明天讓你爹爹不要再給我做糕點了,可好?」
我原本是想笑他一番的,可他嘴角實在蒼白。
我是知道爹爹做的糕點究竟有多大的殺傷力,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總不能讓沈淮知豎著進太傅府,然后橫著出去吧?
隔天清晨,在爹爹又興致滿滿地做了一大桌子糕點給沈淮知時,我只得趕緊開口:「爹爹,沈老將軍是讓他來做文章的,可別再禍害人家孫子了。
」
爹爹瞪了我一眼。
說他做的糕點最是美味,怎麼能算是禍害別人?
我本還想著繼續是誰勸說爹爹,一旁默不作聲的沈淮知忽然開口:「小月兒,這些糕點味美堪比宮中御廚,能吃到太傅親手所做的糕點,是我的福分。」
一聽這話,我爹笑得臉上的褶子都遮不住。
我爹這個人看似古板端正,實則最喜歡人家夸他廚藝精湛了。
畢竟當年,我爹爹就是靠著「精湛廚藝」才將我娘親哄騙到手。
爹爹當即就坐到沈淮知身側,笑呵呵地看著沈淮知,比看我時還要歡喜。
「淮知,還是你最懂伯父了。」
呵。
真狗。
我白了一眼沈淮知,原本想著多年過去他總該做個人了,卻不想還是這般模樣。
11
記得幼年時,我曾經跟著沈淮知一起去燈會。
路過一家書齋的時候,發現里面有一方硯臺,正是爹爹找了許久的。
我原想著買下來送給爹爹。
可沈淮知這廝說下個月他祖父大壽,也是極喜歡這方硯臺。
沈老將軍自幼便待我很好,想了想我便將硯臺讓給了沈淮知。
可他又說忘記帶銀錢出來。
行,我借給他。
算是提前恭賀沈老將軍大壽。
結果隔天我就在爹爹的書房里見到了這方硯臺。
一問才知道,沈淮知這狗東西竟然大清早把這樣東西送過來。
說硯臺是他特意尋購,花了重金送給我爹爹的。
我爹被他的「孝心」感動得熱淚盈眶,恨不得當即就認他為干兒子。
然后轉頭又來叨叨我,說我這個親女兒都不如沈淮知貼心。
天曉得我有多冤枉。
沈淮知不當人,還不止一次。
譬如花朝節那次。
因為沒有背出文章,所以爹爹讓我跟沈淮知留在家里,哪也不許去玩。
我雖然不愿,但也沒想著偷溜出去。
結果沈淮知就一直攛掇著我,說在后院他找到了個狗洞,我能跟他一起鉆出去玩。
一開始的我不為所動,
直到他說花朝節有許多賣糖葫蘆的,我沒把持住,拎著裙擺就跟他去鉆狗洞。
他讓我先鉆,說好在后面護著我。
當時我還以沈淮知總算是做個人了,可正當我爬到一半的時候,聽到了爹爹的咆哮聲。
我嚇得渾身一哆嗦。
沈淮知竟然提溜著我的腿,將我拉了回去。
原本以為我們會一同挨罵。
結果沈淮知先發制人,說他瞧見我在鉆狗洞,正在苦口婆心勸我回去好好讀書。
他一向在我爹爹面前表現得乖巧,爹爹信他不信我。
當即允了他出去玩,而我孤零零的一個人留在家里抄文章。
雖然事后他給我買了許多糖葫蘆,但我還是踹了他好幾腳。
這廝真不當人!
12
陳年往事被翻出來,他又被我捶了好幾拳。
兩人哈哈大笑間,關系又親近了不少。
本來就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若非他需要跟隨父親去鎮守邊關,我同他也不會分離這麼久。
如今再湊到一塊,爹爹說我跟他加起來都不過三歲,
幼稚得很。
沈淮知會跟我說他在邊關時的所見所聞,我每次都聽得入神。
「小月兒,你真的能被束縛在宮里嗎?」
沈淮知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眉眼之間含著擔憂。
我知道他的意思。
我自幼便不愛被拘束,若是當了太子妃,必定循規蹈矩,恪守禮儀。
那樣的生活,極有可能逼瘋我。
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能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