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是不肯的,
奈何司訣軟磨硬泡,他說我以后是他娘子,做什麼事情都要一起的。
自然,受罰也得一起。
彼時的我,竟然覺得他說的話很有道理,擼起袖子就幫他抄了一半。
結果隔天就被爹爹發現了。
爹爹板著臉訓誡我們,看起來十分生氣。
但我卻發現他在偷笑。
又有理由「欺負」司訣了。
唉,幼稚的爹爹。
最后,
我被罰半個月不能吃糕點。
至于司訣,又被多罰抄了五十遍文章。
我同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濃濃的無奈。
好在除了上課外,爹爹還是允了我跟司訣可以上街去玩。
司訣每次都會帶許多的銀錢。
只因為我貪嘴,又極愛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兒。
司訣總是無條件地縱容我,比爹爹還要好些。
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寵自家娘子,何須理由。」
我沒出息地跑掉了。
怎麼辦?
我竟然有些期待嫁給司訣的日子了。
5
在爹爹日復一日的嚴苛訓斥中,司訣終于成長為了無可挑剔的儲君。
爹爹有些挫敗,因為他再也挑不到司訣的錯處了。
自然,也沒理由再罰他了。
彼時我十五歲,司訣也不再日日來太傅府。
他是儲君,要學著如何治理朝政。
國朝有好幾位皇子,司訣這儲君之位坐得并不穩。
最多,他每個月會來太傅府一次。
但每次來,司訣都會給我帶宮里的糕點。
他還說:「月兒早點嫁給我,還有更多的糕點呢。」
我承認,我心動了。
宮中的糕點精致又軟糯,比爹爹做的要好吃太多了。
在一旁看著我們的爹爹,氣得吹胡子瞪眼。
當即擼起袖子鉆進了廚房,還不忘說道:「月兒喜歡吃的糕點,只有我會做!」
唉,我都沒好意思告訴爹爹。他做的芙蓉糕,酸得我牙齒都要掉了。
我吃著司訣偷塞給我的糕點,心里甜津津的。
還有兩年,我就能嫁給他了。
我會成為太子妃,成為他的妻。
往后歲歲年年,我都同他在一塊。
嗯,我以為的。
6
可是,蘇雪兒出現了。
那個同我截然不同,溫柔似水的蘇雪兒出現了。
她一出現,便吸引了司訣的全部目光。
彼時的我,還未察覺到任何危機,
甚至還傻呵呵地攬著蘇雪兒的胳膊,同她介紹我的未來夫君。
7
蘇雪兒是當朝丞相獨女,祖父又是鎮國老將軍。
身份貴不可言。
只是早些年母親離世,孝順的蘇姐姐便跟著母親的棺槨回了老家,并且在老家為母親守靈五年。
如今期滿,就回了京城。
丞相府前兩年換了宅子,就在我家旁邊。如今蘇姐姐歸來,算得上是我的新鄰居。
爹爹總說我身邊沒有幾個知心好友,如今品性兼優的蘇姐姐剛回到京城,就立馬讓我上門拜見丞相大人,也見一見幼年時的玩伴。
丞相府內,沈大將軍早在正廳端坐。
我知道前幾日沈大將軍就已經歸朝,卻不想今日會在將軍府上見到他。
也對,他畢竟是蘇姐姐的舅舅。
總歸是要過來見一面的。
我的目光緊緊落在他身側的少年郎身上。
時間隔得太久,我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雪兒拜見夫子。」
柔弱端莊的蘇姐姐在見到我爹爹的第一眼,就立刻行禮問安。
蘇姐姐幼年的時候,也曾在我爹爹身邊受過幾日教導。
我跟蘇姐姐,算得上是有著幼年情誼。
不只她,還有沈淮知。
沈家有著赫赫戰功,沈淮知更是雪兒的表哥。年幼的時候,我們三人一直都在一塊玩。
雪兒溫柔知禮,沈淮知恣肆隨性。
每次爹爹讓我們背文章時,最是心善的蘇姐姐總會給我跟沈淮知打掩護。
只是后來蘇姐姐回了老家,沈淮知也跟著他的父親去了邊關。
我沒了玩伴,為此郁郁寡歡了許久。
后來賜婚的圣旨傳到太傅府,司訣就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又有玩伴了。
如今多年再見,反倒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眼前的少年郎,一如既往地意氣風發。他雙手抱胸,懶散地倚在門框上。嘴角噙著一抹恣意的笑:
「小月兒,聽說你要入宮當太子妃了?」
我點點頭。
說起司訣,我忍不住紅了臉。
沈淮知倒是嘆了口氣,抬手就在我腦袋上揉了一把:
「好不容易養大的媳婦,還是被人拐走了。嘖,那麼多糖葫蘆呢,真是賠本的買賣。」
此話一出,沈伯父直接抬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低聲訓斥:「淮知,月兒日后是太子妃,你切莫再開玩笑!」
其實算不得開玩笑。
從我跟沈淮知的名字上便可以看得出,我同他在未出生之前,爹爹就跟沈大將軍有意結成兒女親家,
連取的一雙兒女名字中都帶了個「淮」字。
心照不宣的事情。
本想等到過幾年,再正式交換庚帖。
只可惜后來邊關戰事不斷,沈淮知跟著沈大將軍去了邊關。而我又接到了入宮當太子妃的旨意,這段姻緣就只能這麼硬生生地斷了。
不過對于我跟沈淮知而言,并沒有太大影響。
當時大家年紀都小,只顧著湊在一塊玩耍,從未想到過那麼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