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看，是劉小果。

劉小果臉別了開去，捧著一摞書支支吾吾道，“喂，反正我還有一會兒才回去，你要不要聽會兒故事？”

胖姑娘有些猶疑，“相公，可是肉熟了怎麼辦？”

“你傻啊，我就在這兒給你講不就行了。”劉小果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隨即一撩袍子就在門檻上坐了下來，語氣卻越來越溫和。

胖姑娘重重地點了點頭，看一眼劉小果，看一眼小磁缽中她心心念念著的肉，笑得不見眉眼。

“相公，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我叫翠蘭。”

“好的，翠蘭，別打斷我，你到底要不要聽故事……”

“要的，要的！”

就算沒過多久她就要消失了，胖翠蘭也挺開心的。

她驀地想起了紙扎鋪里，她那面色清冷的主人用竹篾給她支了骨架，糊了白紙，一邊與她點上眉眼。

胖翠蘭堪堪醒過來，就聽見那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兀自在門口墩凳上坐著，擦著眼淚，“我家小果還未娶妻，我想給他娶個好看的，胖乎些的媳婦陪著他，最好屁股大，腰身豐滿些……”

老婦人走后，主人咬了咬食指，一滴鮮血印入胖翠蘭的眉心，她頓時覺著自己活了過來。

夜色沉沉中，主人看著她，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別人，“翠蘭啊，你生前念念不忘的心愿就是吃好吃的，嫁一個俊美的相公。莫怕，了卻了這樁心愿且去輪回吧，你啊，是個有福氣的。”

她雖然不明白主人在說什麼，她只記住了，主人說，她是個有福氣的。

別的紙扎人可能要服侍個糟老頭子，可能隨著黃泥枯骨一起長眠于地下。而她不一樣，她與神仙一起有一段奇妙的經歷，有一個會給她講故事的俊俏相公，還吃到了好吃的肉。

她短暫的一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