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兄又來了,你的意思是?」
我當然是不樂意,我也忘了是第幾次了,總之來一次我就拒絕一次。
前幾日在誅仙臺上,驚愕過后的阮淮本想開口說點什麼,但很快就被我打斷了。
我就跟他說:世間萬千,再難遇我,我們不能再回到從前了。
「你是害怕?」阮珩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我順勢翻了個身睜眼。
「不是害怕,是一時間沒能做到這麼坦然。」
從放過到放下,都不是立馬能緩過來的。
「若是以后都不想見,換個地住就是了。」阮珩道。
「要等看完這場初雪。」等他起身出去拒絕某人的時候,我朝著他喊了一句。
「好。」他話里帶了幾分無奈,本來再想說點什麼,但到最后只化作一句深沉的嘆息。
2
今天朝槿來了,抱著她兒子來的。
那只大橘一見我就哼哼唧唧的,估計是記上了我上次罵它的仇。
然后我一邊撓它下巴一邊又說了一次它胖,干脆讓它再記一筆。
「幾天沒見你,怎麼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朝槿給我帶了糖果,看起來小個很精致。
「那時候拿著劍,好像一瞬間耗光了力氣,累得慌。」我說完啃了顆軟糖,是葡萄味的。
「我還以為你是心里堵得慌呢。不過老話說得對,只要新歡足夠好,沒有舊愛忘不了。」 她扯開我的被子,摸了摸我的額頭。
不過這什麼老話,為什麼我就沒聽過?難道我又不記得什麼東西了?
「對了,還有個事要跟你說。」 朝槿抓起趴在我床上的大橘貓,低聲在我耳邊緩緩道:「你從誅仙臺下來那晚上,師父醉了整整一晚,第二日難得見到他凌亂而狼狽的樣子。
」
我眨了眨眼,「我還知道他第二日在我門前站了一天,但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她沉吟了半晌,「確實沒什麼關系。就是我有一事很好奇,你當初是瞎了眼還是蒙了心,為什麼就喜歡他了呢?」
要不是放下了,我都不敢跟旁人聊起這點子事。
「可能年輕吧。」我隨口道。
朝槿扶額,「瞧你這幾百年的,也算是白活了。」
我掰手指算了算,朝槿其實比我小了好幾輪,為什麼人家能活的這麼通透?
突然有點相信她不是這里的人了……
「你是不是很喜歡葡萄?」我又吃了一顆糖,突然發現那一小盅糖果居然全都是葡萄味道,上面還裹著一層糖霜。
她點了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回頭我去花神那里替你要幾棵好苗子,搭個棚子栽在后院,季節到了就會掛滿枝頭。」我立馬道。
朝槿眼前一亮,揉了揉我的發頂后直接親上來,被后面剛進來的阮珩看了臉黑了半截。
3
等緩過來的時候,我終于打開了房間的門。
待在屋里不覺得冷,一開門原來真的入冬了,小小的雪花細細簌簌從空中盤旋落下。
「阮珩下雪了!」我對著來人興奮地道。
阮珩的面容隱在傘下,抬起傘的瞬間,眸子里盡是光亮。
這人在一片白雪之中就是出挑,與周遭一片白雪格格不入。
「等到了初雪,滿足了?」他站在屋檐下示意我到外面去走走,我悶在屋里太久了,一個著急腳滑了徑自撲到他懷里了,鼻子撞到他胸前撞了個扎實,眼淚都疼出來了。
阮珩輕然笑開,如飄落的雪花淺淺涼涼。
「你這狼狽的樣子要是讓旁人看到了,丟人不?」
我不管不顧,「丟人怎麼了,要是有人笑我,我就把狐貍放出來去咬他。」
那只狐貍可能聽到了我喊它,從某個角落里搖著尾巴走出,冷哼一聲:「您當我是狗呢?」
「沒有,但也差不多。」我朝它一笑,它又被我整炸毛了。
我們走到了懸崖邊去,這個冬天好像并沒有跟以前差太多,明明是一樣的冷,一樣的寒涼,一樣的雪花飄落,但又處處透著點不一樣的地方。
一盞茶的功夫后我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了,原是他擱在我腰間的手掌還帶著溫熱,能隔開山頂的寒氣。
看了一會,雪突然變大了,扯絮拉棉在空中飛舞。
我聽到了后邊有腳步聲,他也隨著我一起回頭。
來人白衫飄飄,烏黑的發絲披在肩頭,恍如和天地融為一體。
「思源。」他喊了一聲。
我這回反應的時間有點長,一會子之后才記得他是在叫我的名字。
突然記起,阮珩平日里會習慣性地喊我阿菁,我也習慣性地應了。
今日突然轉換過來,居然開始不習慣。
「嗯。」我此番也應了他一聲,語氣還算平靜。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他越走越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晰,「我承認我之前有錯,可為何你連道歉的機會都不曾給我。」
聽著他滿懷失落的話,我搖搖頭,「我沒有怪你。」
他又繼續靠近了我一步,想伸手握住我的肩膀,卻被我笨拙的躲開。
阮珩見我不樂意,直接攔在我面前,不給他接近我的機會。
「那便是在恨我了。」他語氣酸澀,自嘲一笑。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也沒有恨你,我只是不會像之前一樣放你入心。
所以我對你也自然同對旁人一樣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