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沉默許久，就跟我說了一聲，「兒子，媽媽明天過去吧。」

掛完電話，我爸也給我打了電話。

我跟他說了，我想轉去不那麼忙的科室。

「我這輩子是虧欠你媽了，不是所有人都要把人生貢獻給醫院的，如果你想多花點時間回歸家庭，爸爸支持你。」

「陳佳那孩子也經受了太多，她跟你媽媽不一樣。你媽媽大大咧咧的，但是陳佳心思細膩。你要多愛護她才是。」

我爸語重心長地跟我說了好多。

他說了這些年他對我媽的虧欠。

年輕的時候，他一心想奮斗事業，顧不上家庭，等自己老了，發現孩子都長大了，想要彌補都無從談起。

他希望我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那天晚上，我幾乎徹夜難眠。

我想到了一路走來，我和陳佳發生的那些事。

我終于明白，在醫院，我走了，總會有別的醫生頂上；但是她只有我，我不跟她一起撐著，她真的會倒下。

所以我更加打定主意要換科室，好好地照顧陳佳。

希望一切都不算太晚。

6

后來我們復查了 DNA，DNA 沒問題，這個孩子也沒問題。

一家人總算是放下心來。

換科室的事不是那麼容易，也沒那麼快。

每天下班，只要不值夜班，再晚我都回去。

雖然很多時候我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但是，看著她的肚子一天天變大，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要回去守著她，守著這個家，守著她肚子里面的小寶貝。

我心里終于有了從未有過的安穩。

九個月后——

孩子出生的那天，我守在手術室外面，第一次坐立不安。

同事都笑我，都上過多少次手術臺了，還沒見我緊張成這樣過，坐在長凳上，手都忍不住發抖。

我也笑我自己，剖腹產手術已經很成熟了，失敗的概率非常低。

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一旦愛上某個人，再小的失敗概率，在心里都會放得無限大，一分一秒都在折磨我。

我怕出意外，怕她成為那個幾億分之一……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她被推出手術室。

看到她出來，扯著嘴朝我笑，跟我說她不痛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還是那樣堅強，那樣勇敢。

還是那個我愛著的女孩。

手術很成功，她還為我生了一個寶寶。

我當爸爸了。

拉著她的手，看著襁褓里的嬰兒，我覺得我此刻擁有了全世界。

我愛她，愛這個寶寶，我有家了。

我在心里說了一遍：「我愛你，陳佳。」

她沒聽到，也聽不到。

礙于病房太多人，我晚上再告訴她。

當然，不只是這個晚上，我將會用我這一生告訴她--

我愛你，陳佳。

二、陳佳婚后帶娃番外

這天晚上要陪客戶吃飯，我給顧霄打了電話，他有些情緒。

「情人節晚上，你要陪客戶吃飯？」

「情人節？」我腦子都忙暈了，根本不知道知道今天是情人節。

「這頓飯早就約好了，不好爽約，況且也不只我一個人。」我解釋。

「你明天不是休息嗎？明天我們再帶著顧家一起出去吃飯，行嗎？」

顧霄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一不小心就惹他不滿。

「行啊，那我加班，不回去了。」他拖著調子，明顯又不高興了。

「你不回去，那誰去接顧家放學？」

「他早被我媽接回去過周末了。

」他沒好氣地來了一句。

去爺爺奶奶那里了？

也是，我這兩天忙得確實顧不上孩子。

顧家上幼兒園了，平時，都是他奶奶一直帶著他，他也很黏奶奶。

下班，也是顧霄管得比較多。

晚上回家，我正要打車，結果男同事說太晚非要送我。

平時我都和男同事保持著距離，堅持不坐別人車，因為顧霄特別不喜歡我跟別的男的走得太近。

這個醋缸，生起氣來可以一周不理人。

但今天，我想著他反正也加班，而且太晚了，我自己打車也不見得安全，就第一次坐上了男同事的車，讓他把我送到小區門口。

結果，一下車，我蒙了。

顧霄斜靠著門口的欄桿，在等我。

他不是加班嗎？

我跟同事說了謝謝，慢慢走過去，他卻只是盯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他又生氣了。

我覺得氣氛有些尷尬，走上前去，拉著他的手，解釋：「你等了我很久嗎？」

「嗯。」他輕聲回應，態度很冷，但卻沒有甩開我的手。

「你不是說你要加班嗎？」我忐忑地問他。

他卻突然不走了，垂下眼，盯著我看，「怎麼，我加班你還打算讓別人送你到家里？」

「沒有！」我趕緊解釋，「怎麼會？」

「哼……」他沒好氣地哼了一句。

他拉著我的手往家里走，明顯有些情緒。

「顧霄，你是不是吃醋啊？」我笑著問他。

「老夫老妻了，誰吃醋。」他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看他這樣子，我就覺得莫名有點好笑，繼續逗他。

「行吧，剛才同事還問我情人節有沒有收到玫瑰花，如果沒有……」

「沒有他要怎樣？」他臉上終于有了情緒。

「不……不怎麼樣。」我沒想到他這麼大反應，「他結婚了，人家車里放了玫瑰花，是回家送老婆的，你吃哪門子醋？」

我笑著看他。

「我……算了。」他欲言又止，拉著我就往小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