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他都守在我病床前。

孩子哭，換尿不濕，我婆婆換，他就在那學，端茶倒水，跑得快。

忙了好一陣，兩個老人熬不住去酒店睡了，就剩顧霄陪著我和孩子。

「你累不累？睡會兒？」他守在床邊問我。

我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麻藥勁還沒過。

「有點，你呢？」

「我不累。」他笑著說，「熬了這麼多個通宵，總算是為自己熬了一次。」

「嗯。」我有些迷糊，沒再說話，就聽他在說。

「佳佳，謝謝你。」

「嗯。」

「我有家了，有你和顧家了。」

「嗯。」

我的內心很感動，我又何嘗不是呢？

因為他，我也有自己的小家庭了。

日子又看到希望了。

未來的每天，只會一天比一天更好。

「我愛你。」他在我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我沒說話。

眼淚卻從我眼角掉了出來。

「嗯，我也是。」

佳佳也有家了。

一、顧霄視角番外

1

28 歲生日那天，家里來了好些親戚。

幾個每個親戚都在給我介紹對象。

我都只是笑笑，說一句：「忙。」

送走所有的親戚，我媽拉著我，一臉憂愁，「再忙，也不能耽誤成家啊，你看你爸當了一輩子醫生，不也有了你。」

我攬著我媽笑，「那不是因為爸碰到了你，我要是碰到跟你一樣的女孩子，我也結婚了。」

「你就會忽悠你媽。」我媽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我爸，埋怨道，「都怪你，自己學醫還讓兒子學醫，這下好了，天天你倆都忙，家里就我一人，你兒子現在媳婦都找不到。」

「學醫治病救人，有什麼不好的。」我爸沒想到火燒到了自己那里，只說了一句，便不再說。

我笑著看著他倆，心底沒由來的有些情緒。

我媽嘴上說著我爸，但家里的事，做飯，洗衣，她都自己一個人搶著做，因為她覺得我爸在醫院累，從來不讓他碰這些。

我爸從醫院回來，我媽也總是給他按肩頸，就怕他站久了不舒服了。

我爸也從未對我媽說過一句重的話。

幾十年如一日，他們倆的感情，好到我每次回家都能被撒一嘴狗糧。

這天，我爸把我叫到書房，聊一些工作上的事。

聊著聊著，他突然問我：「和她還有聯系嗎？」

我愣了一下。

也就一秒，我就知道了他說的那個她是誰。

六年了，我以為，我早就忙得忘了她，我以為任何人提起她，我內心都會毫無波瀾。

可是我爸這麼隨口一提，我卻哪哪都不自在了。

「沒。」我隨口回了一句。

我爸看了我一眼，「那你媽給你介紹的女孩，你怎麼都不認識一下？」

「忙……」

我爸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嘆了一口氣，「你都 28 歲了，還活不明白。」

我沒再說什麼。

我爸也沒再說什麼。

但是晚上，一個人躺著，孤獨蔓延，我還是想到了她。

她叫陳佳。

全校都知道她追了我四年。

一開始我對她的確沒什麼感覺，她天天追著我跑，讓我覺得很煩。

后來有傳言說我是因為她有些微胖才不喜歡她，然后她開始拼命地減肥，我看著她一天天瘦下來，更煩了。

她減肥的那陣子，來找我的時間也少了，說是要瘦下來再來找我。

剛開始，我覺得自己終于解放了。

終于不用擔心她突然出現在我去圖書館的路上，也不用擔心她在操場坐著看我打球，也不用擔心我在食堂吃飯時她突然出現在我身后……

只是沒過幾天，我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好像缺少了什麼……

但又不知道到底缺少了什麼。

那天回到寢室--

「她天天都去操場跑步減肥。」

「誰？」

「追顧霄那個小女生。」

「天，這麼有毅力？」

「顧霄，你還是從了別人吧，人家這麼努力，兄弟都看不下去了。」

室友們每晚的話題，都關于陳佳。

我真是無語。

「別扯上我。」

每次他們這樣開玩笑，我都置之不理。

「顧霄，你確定不去看看？陳佳越來越好看了，她瘦了好多。」

「陳佳本來就好看吧，微胖的時候更好看，現在瘦了感覺不一樣了。」

「你確定不去看看？最近好像好多男生要她微信的男生。」

「關我什麼事？」我冷笑。

「行行行，不關你的事。」

「聽說體育學院那個海王，那個女朋友一周一換的那個，也托人要她微信來著。」

「兄弟這不是怕那個陳佳她誤入歧途突然……」

我沉默著不說話了，「別人要她就給？」

「小女生懂什麼，最容易被騙。」

……

小女生懂什麼，最容易被騙。

這句話在腦海里煩了我一夜。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去了操場。

跑了幾圈下來，也沒看到哪里有陳佳的影子。

后來我連著去了好幾周，還是沒見到她。

該不會……

她真的被渣男騙走了？

倒不是我真的有多關心她，只是覺得她追了我那麼久，最后要是她被渣男騙了，我很沒面子，我覺得我有必要去提醒她。

可是接連一兩個月沒看到她，我有些苦惱。

我甚至連她微信都沒有，都不知道怎麼提醒她。

就在我煩惱的時候，我室友問我：「你就那麼討厭陳佳嗎，她每天夜跑，你每天晨跑，就是為了避開她？」

我蒙了。

難怪我一直碰不到她。

「算……算是吧。」我勉強回了一句。

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我還是不爭氣地把跑步時間移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