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然后推開他。
可是,一抬頭,邱裴還是站在那里。
他靜靜地看著我,雙手覆在身后,眉心蹙的很緊,眼底情緒翻涌。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將雙手背在身后,是想要哭的表現。
可是,鬼是哭不出來的。
不是幻覺……
17
我轉頭看向江也,他雙眼通紅,輕聲安慰著我,可他究竟都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執拗地指著邱裴所在的方位,
「江也,世上真的有鬼,我前男友邱裴,他就站在那里。」
江也沉默了兩秒,然后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卿卿。」他聲音很輕,語速很慢,「我看得很清楚,那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面墻,你是太緊張了,真的。」
他拍著我的肩,語氣近乎哄騙,「你放松心情,睡一覺,好不好?」
可是,在他話落的那一瞬間,我忽然低下頭去,用力咬破了手指。
鮮血瞬間蜿蜒而下。
江也大驚,「卿卿!」
另一邊的邱裴,也低低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看向江也,「你閉上眼」。
他猶豫了一下,雖然不知道我想要做什麼,卻還是緩緩閉上了眼。
我將指尖上的血輕輕抹在了他眼皮上,不知為何,聲音顫抖的厲害。
「電視上不是說什麼牛眼淚、指尖血可以通靈嗎?你睜眼看看……能不能看見他?」
我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邱裴,然后收回目光,緊緊盯著江也。
而江也,則怔怔地望著邱裴所在的方向,瞳孔微微放大。
良久,他嘆了一口氣。
「我……看見了。」
18
他也看見了……所以,邱裴真的是鬼,并不是我臆想出的存在。
江也似乎并沒有見鬼后的恐懼,他轉頭看我,
「卿卿,很晚了,你去我臥室休息吧,我睡客廳。」
我情緒漸漸平復,看了一眼對面始終一言不發的邱裴,輕聲道:「你去睡覺吧,我沒事。」
「我有些話想和他說。」
江也猶豫了一下,終于松口。
「那我給你倒杯溫牛奶吧,有助于舒緩情緒。」
雖說我不知道牛奶和舒緩情緒之間有什麼聯系,但為博一個清凈,我還是同意了。
江也總是這樣,合租的這幾天,他總會勸我每晚喝下一杯溫牛奶。
江也出去,很快端了杯牛奶進來,并站在床邊看著我一點點喝完。
期間,我注意到邱裴似乎在看我手中的那杯牛奶,目光幽深。
但最后,他也什麼都沒說。
喝完牛奶,江也端著空杯子離開了,并溫聲叮囑我有事隨時叫他。
房間內,只剩下了我和邱裴。
一人一鬼。
剛剛的崩潰情緒已漸漸平復,我靜靜地看著他,「邱裴,你欠我的。」
他扯了下唇角,笑了。
「我知道。」
不等我開口,邱裴便繼續問道:
「顏卿卿,你這麼舍不得我,該不會是對我余情未了吧?」
我沉默了兩秒。
說句心里話,我是的。
可是,僅存的驕傲與自尊,讓我不可能說出心里話。
幾秒鐘后,我幽幽開口:
「放屁。」
「只是不想輕易放過你這種渣男而已。」
理由很蹩腳,但好在邱裴并沒有戳穿。
他走到床邊坐下,吊兒郎當地倚在床頭,抬頭看我。
「顏卿卿,打個賭吧。」
「賭什麼?」
邱裴緩緩勾唇,
「賭——除我以外,還有沒有人要你,一月之內,你能找到良人,你贏。反之,就算我贏。」
他語氣低緩,
「你贏了,我就留下來贖罪,給你當牛做馬都行。你輸了的話,就別耽誤哥哥投胎好人家了。
」
初聞這個賭約時,我愣了兩秒。
「邱裴,你就這麼想給我找下家?」
他笑,眉眼微挑,應的特坦蕩,「對啊,反正,我又不喜歡你。」
19
他眼底那點漫不經心的笑意,深深地刺痛了我的自尊。
是要把將所有愛意都消磨殆盡,才會如此坦然地說出這句話吧。
其實,過去我雖沒問過他,但總在心里保留幾分幻想——
萬一,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呢?
你看,分手三天他就死了,說不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雖然,他其實是死于意外。
可是現在,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將我所有幻想都擊潰。
我盯著邱裴看了很久,可只是將手隨意地搭在椅上,挑著眉,抬頭看我。
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分明就是吃準了我除他以外找不到下家。
半晌,我收回目光。
「可以,不用一個月,一周就行。」
「一周內,我帶著男朋友回來見你。」
余光里,邱裴搭在椅上的手掌微微摩挲了下,低聲呢喃:「一周啊……也行。」
說著,他站起身,
「那就拭目以待哦,對了,前提條件是,對方不能太差,起碼不能比我這個前任差,要不哥哥做了鬼也覺著臉上無光。」
「放心,肯定比你帥。」
我轉身出門,背脊挺得筆直,生怕身后的邱裴看出我的難過。
相戀數年,我們太了解彼此了。
他也太明白,怎樣的言語會刺激到我那敏感的自尊心。
我不傻,我看得出他是故意這麼做的,只是——
我不明白他的理由。
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是出于對我的愧疚,想親眼看見我幸福?
還是……只是單純地對我厭倦,怕我對他的感情死灰復燃,影響他投胎,所以盡快將我推出去?
我不得而知。
但我決定,如他所愿。
20
我走去陽臺吹風。
此時已經夜深,可街上仍舊車水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