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默默觀察我片刻,伸來脖子小聲試探我,「姐,你失意了?」
當著爸媽的面我不好發作,剜了他一眼,「滾。」
我弟撇撇嘴,一副「我什麼都看在眼里」的樣子。
我用筷子狠狠敲他的頭,「吃完快點去做作業,又想被學校勸退了是吧!」
吃完飯,我坐在院子的花圃旁發呆。
心口像塞進來一大團烏云,正在醞釀著一場大規模的情緒事故。
我對喜愛的玫瑰十分掛念,又敬畏被它的刺傷到手的代價,所以停駐不前,躊躇徘徊。
一串似曾相識的號碼打進我的手機里,我接起來。
對方只對我說了一句話:「梁小姐,我們約定的事情,您應該沒有忘記吧?」
15
事到如今,我還能想什麼呢?
天不遂人愿,人不遂人心,我才調整好心態,晚上,池越就加我微信好友了。
他發送的好友請求沒有表明是他,所以我毫無防備地通過了。
我的手機號和微信早就換掉了,他能知道我現在的賬號,一定就是有人在中間牽線搭橋。
我就知道他突然回國,巧妙地出現在超市,還對蔣舶西不計前嫌,這一連串事件一定事出有因。
到底是哪個叛徒干的?
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我弟。
每一個賤嗖嗖的弟弟,都對姐姐的感情生活很感興趣。
我 18 歲剛和池越談戀愛那會兒,被我弟機智地察覺到了蛛絲馬跡,他還經常以此要挾我給他好處,不然就要告訴爸媽。
后來我們分手,他也知道。
他還纏著我問過原因。
我怎麼會跟小屁孩說這些,他就把這件事暗戳戳記在心里了。
我去他房間問是不是他干的。
「怎麼可能是我?姐,我可是你的親弟弟啊!雖然我確實問過池越哥要不要你的微信,但那次他回我已經有人給過他了!」出賣我未遂的弟弟一臉正氣,振振有詞道。
還翻出他倆的聊天記錄給我看。
的確是他說的這樣。
那到底會是誰?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一籌莫展之際,池越發來了微信消息:「嘉諾寶貝,我好像有東西落在你房間了。」
我不敢再看弟弟的眼睛,匆忙轉身打字問他:「什麼東西?」
「內褲。」
「……」
這種東西都能忘記?我對他無語至極。
我得趕緊去給他找,不然被家里人看到就完蛋了。
如果我沒記錯,應該被我和床單一起卷進了洗衣機。
就在這時,我媽高亢的嗓門從陽臺傳來:「梁嘉諾,你洗完床單怎麼都不晾的,專等著我伺候你是不是?」
緊接著,我就聽見了她打開洗衣機蓋子的響聲。
16
我用十萬火急的速度沖到洗衣間。
我媽已經把床單拿出來了,正準備攤開掛到晾衣架上。
我一眼就看到夾在床單里的一小塊黑色布料。
我焦灼地喊住她:「媽!」
我媽手頭一頓。
「媽,這種事怎麼好勞煩您呢?還是我來吧!」
我不由分說地奪過床單,緊緊摟在懷里,笑得十分諂媚。
我媽奇怪地嘀咕了一聲,出去了。
好險……
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無意扭了下頭,余光注意到對面房子里的一道人影。
月色溶溶,池越一身家居睡衣,悠閑地趴在他家窗臺上喝咖啡。
見我望過去了,還抬了下手跟我打招呼。
我攥緊團在手心里的這條內褲,十分想隔空扔到他臉上去。
17
和好友方瑤聊天的時候,我跟她吐槽了這件事。
「他故意的吧,好心機啊。」
「他好像巴不得我家里人知道我跟他的事……等等,方瑤,我說他回國了,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的?」
「啊?哈哈,沒有啊,他回國的事朋友圈前幾天就發過了,我早就看到了。」
我:「哦。」
又說:「對了,你托我買的東西,我可能沒辦法給你帶過去了哈。」
馬上就是方瑤男朋友的生日了,這女人跟我說,她想把自己當作禮物送給她男友,但臉皮薄,不好意思去買那個。
我讓她用手機外送買,她又說怕人家看到里面的東西,非得讓我去給她買。
其實我也不太好意思啊,所以做賊似的買完之后,又去拿了盒剃須刀做遮掩。
這才有了我和池越在超市的一幕。
我沒臉告訴她,東西我買到了,但是全被池越用了。
他比以前更狗了。
但我不得不承認,也更能干了。
18
隔天就是方瑤男友的生日。
方瑤本想給他大辦一場,考慮到最近疫情防控很厲害,就包了個酒店的套房布置成 party,邀請一群朋友過來玩。
該到的人都到了,方瑤卻說再等等,還有兩個人沒來。
又過了幾分鐘,壓軸嘉賓終于姍姍來遲。
方瑤跑去開門,門一打開,我呆若木雞。
門外站著的是池越和蔣舶西。
他倆竟一起來了!
池越還攬著蔣舶西的肩膀,好像他們關系很好一樣。
蔣舶西的反應和我差不多,而且臉色發白,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當年池越讓他在醫院住的那半個月,給他的陰影實在太大了。
蔣舶西這廂擔驚受怕,作為夾在他倆中間的禍水,我也萬分尷尬。
只有池越跟個沒事人一樣,笑著告訴大家:「在電梯里遇到了舶西兄弟,就一起上來了,沒來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