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戛然而止,我的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著他越走越遠。
他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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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越來越模糊,連手上那張畫也看不清楚。
一陣風吹過來,我看到小貓咪頭上的風車轉得歡快。
晚會好像開始了,一道年輕的聲音在唱歌,這首歌我聽過,叫《青春無悔》。
「都說是青春無悔包括所有的愛戀。」
「都還在紛紛說著相許終身的誓言。」
我突然想起了阮棠給我寫的那封信,她說:路昭昭,我祝你善良勇敢,也祝你青春無悔。
可我現在是怎麼回事兒?既不勇敢也沒有無悔。這樣糾結猶豫、懦弱逃避。
我還算什麼公主?
眼淚落到吊墜上,我將它打開盯著江時遠寫的那行字,伸手去摸。
誰知道相夾彈了一下,打開了。
這本書竟然還有第二頁!我用手背抹了把眼淚,取出疊在里面紙條。
還是江時遠的字跡,上面寫著一段話:
很奇怪,我在十八九歲的時候,仿佛就看見了你白發蒼蒼的模樣。
總有人能和你朝朝暮暮地看遍每一年的春天,你們會相擁著走完青絲暮雪,從少年走到塵埃。
我常常在想這個人會不會是我呢?為什麼不是我呢?
如果你肯走過來牽住我的手,我一定會低頭輕吻你的眼睛,做那個和你一起看完落日的人。
當有一日我老得動不了了,仍然會想起你十八九歲時的笑眼。
你在我的眼里住了一輩子啊,我怎麼會忘記呢?
走到盡頭那天,我的靈魂將帶著我們這一生的跌宕和愛意,長眠于你的眼里。
我不會問你是否忘了我。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也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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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車一下一下地打著手指,我驟然清醒:我怎麼會忘記呢?我怎麼能以為他會忘記呢?
路昭昭啊路昭昭,你可真糊涂。
我狠狠地跺了一下腳,用盡全身力氣地朝前方喊:「江時遠!」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道路兩旁的樹迅速地往后退去,路上來來往往的人變得模糊。
我感到許多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而我卻只看到了站在前方的江時遠。
他就站在那里,好像已經獨自在寒夜里等了很久很久,等著我砍掉腳上的荊棘,鼓起勇氣狂奔而來,做他的那顆星星。
晚風、星辰,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眼睛。我看見晚風拂過荒野,星星落到他眼里發芽、開花,將一切變成了春天。
我想起那個晚上我伸手摸了他的眼睛,說真好看。
當時我說讓他等著,我以后罩他。
而現在,我要穿過所有過往、所有好壞,用盡我畢生的勇氣和誠摯與他相擁。
昨夜星辰、昨夜風,我愛著那天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啊。
沒有了你,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江時遠!是你!那個人只能是你!」
我撲到江時遠的懷里,把眼淚蹭到他的衣服上,帶著哭腔吼道:「路昭昭真的很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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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行人開始起哄,我全然不管,只感覺到江時遠用溫暖的手掌護住了我的腦袋。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終于用下巴蹭蹭我的頭,開口說:「好了,大家都看著。」
「看著怎麼了?我就是要抱著你。」
我橫起來,江時遠笑得很輕,半晌說了一句:「路昭昭,你可一點兒沒變,還是那麼無法無天。
」
直到何蔚月跑出來拽了拽我的手,我才不好意思地低頭擦眼淚。
「這下我可以說了吧?」
她湊到我耳邊輕聲地開口:「路昭昭,我交了男朋友。」
她惡作劇般刻意頓了一下,目光在江時遠身上轉了一圈,這才又道:「不是他。」
我剛剛也猜到一些,可時間不允許,還沒來得及想明白,于是問她:「那你為什麼問他關于你們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因為奇怪啊!」
何蔚月摸出紙幫我擦眼淚,解釋起來:「我和他明明對對方沒有感情,卻好像總是有人在撮合我們,這不該談談嗎?」
這就是學神們的世界嗎?連這種事兒都可以猜出來?
我驚了。
「那……可我還聽見你打電話說要把事情說清楚,說什麼啊?」
我的靈魂再次回到路昭昭身體里的那天分明聽到她在打電話,就是那個電話讓我以為她和江時遠在一起了。
「那個啊……」
何蔚月咳嗽幾聲,臉頰不正常地泛起紅:「那是我男朋友打來的。」
「你男朋友,對了,這家伙到底是誰?」我終于抓住重點,誰這麼有福氣?
「他過來了。」
何蔚月指指向我們走來那個人,我瞇起眼睛看了半天。
淦!這不是我兄弟程落衍嗎?
「這這這……什……什麼時候?」我瞬間結巴,指指何蔚月又指指程落衍,無法思考。
「兄弟,你可算知道了,我等得好苦!」
直到程落衍抓著我使勁兒地搖,何蔚月打他的手,又小聲地同我解釋:「我不是說了麼?覺得他不土。」
什麼意思?我費力地回憶一番,震驚了。
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兒。林老師向程落意姐姐表白的時候,何蔚月曾說過如果喜歡一個人,一定不會覺得他土。
當時程落衍問她覺得他土嗎?她回答不土。
我當時以為他就是順口一問,她也是敷衍一答,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