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
「陳叔,停車!快!我 yue——」
陳叔剛停穩,我就迫不及待地沖出去 yue 個不停。
還好,還好陳叔停車停得夠快,我只是難受,不至于立刻吐出來。
撐著車門干嘔幾聲后,我從車的鏡子里看見江時遠騎著自行車過來了。
我手上一抖,也顧不上吐不吐了,立刻就往車里鉆。
江時遠顯然也急了,連他心愛的自行車也不管,松了手直奔我而來。
只聽見「砰」一聲巨響,自行車倒在地上,像是摔得不輕。
他就跟沒聽見一樣,幾步走到我面前拉住車門。
我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那句話:她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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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遠手上力道很大,青筋暴起,他卻一言不發。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見了他那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
觸電一般,我立刻避開他的目光。這幽怨疲憊的眼神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會這麼心虛,怎麼好像我對不起他一樣?
我有點兒不服,張開嘴想說話,然而——
「江時遠 yue——」
我欲哭無淚,這該死的暈車,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啊!
隨著一聲又一聲 yue,江時遠的表情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果然想殺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最后他咬牙切齒地開口:「路昭昭,你再 yue 一下試試?」
他真的變了,連語氣都不一樣了。
我偷偷地憂傷幾秒,努力地控制住想 yue 之心抬頭問他:「江時遠,你為什麼變得這麼兇?」
「成天躲著我的人也好意思說我兇?」
江時遠瞥我一眼,把我塞進車里,自己也鉆進來跟我并排地坐著。
「咳,咳!」
陳叔尷尬地咳嗽幾聲,江時遠卻死皮賴臉地裝作沒有聽見,最后陳叔無奈地攤手:「車里太悶了,我先去吹吹——」
話還沒說完,雨已經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他憂傷地長嘆一聲,改口了:「我腦子不太清楚,去淋淋雨。」
「您不用走——」
江時遠本想阻止他,可陳叔太固執,抓起傘就跑了。
他狂奔在雨里,像偶像劇里腦子進水的男主角,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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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遠靠在座椅上,半天不吭聲。
又來了又來了,我知道他是在等我說話,可我能猜得到他的心思嗎?我能嗎?
我在心里無能地狂怒,表面上卻無比卑微,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幸好窗外雨聲淅淅瀝瀝,氣氛不至于太沉悶,我呆呆地用手撐著頭,開始數雨滴聲。
數到 28 的時候,我困了,張大嘴打了個哈欠。
第 68 的時候,我終于受不了,江時遠,他果然知道怎麼治我。
是,我就是憋不住,怎麼樣?我忿忿不平地用手肘戳了戳江時遠,開口問:「喂,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說法?」
「什麼?」他看上去也困了,瞇著一雙眼睛偏頭看我。
「聽說下雨的時候做的夢都是愿望成真的夢。」我咽了咽口水,這當然是瞎編的,我只是單純地覺得下雨的時候睡覺很舒服。
江時遠微微地挑眉,而后問:「你的意思是?」
「不如,不如我們各回各家睡了?這麼好的雨天,不做夢太可惜了。」我卑微地提議。
聽完這話,江時遠沉默了一會兒。
就在我以為自己又把天聊死了的時候,他突然坐起來認認真真地看著我問:「路昭昭,你想夢見什麼?」
「我?」
我像上課突然被老師抽中回答問題的學生,結巴起來,我一向夢到什麼是什麼。
再說了,我這麼貪心的人,真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
所幸江時遠好像并不關心我的答案,他像松掉的弦靠在座椅上,輕聲地說了一句:「我的愿望成真就在面前,為什麼還要去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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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被撥了一下,可很快地,我就意識到這樣不應該。
于是搖了搖頭胡言亂語:「那你可真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知足常樂,有沒有想過定一個高端點兒的愿望?」
「你說呢?」
江時遠根本不想和我開玩笑,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疲憊地閉上眼睛。
我尷尬得不敢呼吸,坐得比在課堂上還端正。
過了幾分鐘,一個腦袋靠到我的肩膀上。我整個人一僵,機械地扭頭看江時遠,又機械地伸手去推他的頭。
「讓我試試你的說法靈不靈,兩天沒睡了。」他連聲音里都充滿了疲憊。
「兩天?」
難怪眼睛紅成那個鬼樣子,我簡直要跳起來:「你不要命了?」
「要命,所以得睡一會兒。」
江時遠的聲音很微弱,說起話來含含糊糊,沒過一會兒他真的睡著了。
雨聲很催眠,又沒有人和我說話,哈欠一個接一個,我感覺到眼皮不停地往下墜,雨聲慢慢地就模糊了。
江時遠的呼吸就在耳邊,我的心漸漸地落了地。
迷迷糊糊的時候,我感到有人將額頭抵過來,輕輕地蹭了蹭我的額頭,我莫名地覺得我們就像兩只靠在一起躲雨的小動物。
江時遠,我的愿望成真也在面前,你知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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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穿著衣服躺在床上,我揉揉眼睛猛地坐起來。
「陳叔!」
我跳下床跑到門口問:「我怎麼回來的?」
「我開車送您回來的,小姐。」
陳叔剛洗完頭,神清氣爽,他正用毛巾搓頭發:「你同學抱你回的房間。
」
「什麼?江時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