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吸了吸鼻子望著天空,心里說不當偶像劇女主角了,把江時遠還給我吧。
天空好像聽得見,連風也大了一些,我以為許愿的時機來了,立刻閉上眼雙手合十。
「刺啦——」一聲,難道是上天要暗示什麼?我張開嘴正要感受,突然無法呼吸。
片刻后——
「這是什麼啊!」
我睜開眼,憤怒地扯開被風吹過來糊了我一臉的塑料袋,終于崩不住了,氣急敗壞地亂喊:「為什麼要欺負我啊,本公主都失戀了!失戀了就不可以憂傷一會兒嗎!為什麼為什麼?Why 啊?Why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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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地把塑料袋塞進垃圾桶,有點兒想哭。
尷尬的是我的情緒也不是那麼洶涌,又哭不出來。
就這麼卡著,簡直要命了,于是我戴上耳機想醞釀一下情緒。
剛好江時遠的動態里分享了一首歌,名字叫:《夜、螢火蟲和你》。
他在旁邊寫了一句話:需要擁抱、日落和晚風。
我點開歌,是我還沒有醒的時候他在病房放給我聽的那首,一聽就想起輕快的夏夜有小精靈在跳躍。
夏天,我和江時遠一起吹晚風,他曾說他的風永遠往我的方向吹。
冬天到了,他的風死了。
心又酸又澀,我終于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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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悲傷地走到醫院的走廊上,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聽到有人在喊我。
是何蔚月。
我沒有躲著她,畢竟她是我在這個地方最好的朋友。
我不提江時遠,她也不提,我倆心照不宣。
「怎麼哭了?」
她走過來替我擦了擦臉上的淚,語氣溫柔:「昭昭,你是不是不開心?」
「我總覺得你醒來之后變了一些,也不是別的,就是好像心事多了?」
何蔚月有些不確定:「可你從不是會把事兒裝在心里的人。」
「我沒有啊!」
我吸了吸鼻子,少有地對她撒了謊:「我剛剛,剛剛出去的時候風吹了個塑料袋糊到我臉上,我就覺得自己特別倒霉。」
「我,我,嗚哇——」
越想越悲傷,誰知道那個塑料袋裝過什麼,萬一,萬一是一些……怎麼偏偏吹到我臉上?
我一扁嘴,又哭了。
「好了好了。」
看得出,何蔚月在努力地忍著不笑。
她摸了摸我的頭,又拿出紙小心地把我臉上、眼角的淚擦干,安慰我:「不哭了,帶你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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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蔚月帶我去了她們學校的小吃街,我瞬間將悲傷拋得一干二凈。
「我還要那個烤肉!」
我指著推車,言語間很霸道:「剩下三個口味都要。」
「你吃慢點兒,前面還有那麼多。」
何蔚月跟在我后面替我給錢,吃遍了整條街之后,我覺得自己太幸運了,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樣好運,能吃這麼多美食。
也不是人人都有個何蔚月這種朋友,為了我開心可以如此破費。
晚上,我和何蔚月縮在一個別窩里,她側過身子伸手戳了戳我的臉:「直到今天,你才對勁了一點兒。」
我在心里默默地嘆上一口氣,食物對我來說果然是照妖鏡,這不,原形畢露,憂傷不起來了。
「好冷啊,我們靠得近一點兒。」
何蔚月湊上來抱著我,她在我耳邊輕聲地說:「昭昭,我要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她的氣息又暖又輕,吹得我耳朵癢,我瞇起眼睛笑,一邊假裝要捂自己的耳朵。
「我室友說,有了男朋友要讓最好的朋友第一個知道。」
黑暗里,我的笑僵在臉上。
幸好何蔚月看不見我的表情,不然她一定一眼就識破了。話在嘴里轉了又轉,最后我輕輕地咬著嘴唇,沒有回答。
何蔚月的手很暖,她在被子里抓著我的手,我感覺到她微微發抖。
「所以我誰也沒說,就等著你醒來讓你第一個知道。」
「我就想,如果你醒來大家都已經知道,你成了最后一個,一定很難過,我……」
「呼——呼——」
何蔚月的聲音戛然而止,房間里只剩下我的呼嚕聲,半晌后,我聽見她輕笑一聲把被子扯上來又替我壓實,說了一句:「怎麼睡這麼快?」
我佯裝翻身背對著她,而后睜開了眼睛。
對不起了何蔚月,我一直拿你當很好的朋友,可這件事,我真的不想聽。
我不想掃你的興,也不想讓你的喜悅與感情夾雜別的東西。
兩情相悅在一起應該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可有了我,這便是一出失去心上人的慘劇。
我努力地忍著不哭,心里卻悶得難受,一行眼淚順著眼角留下來。
我感覺自己心尖上的小星星被人摘走了,連帶著我整顆心都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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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了新的小黃鴨和小貓咪放在桌上,沒事兒的時候就轉轉它們頭上的小風車。至少它們倆還可以待在一起,這樣想起來也開心點。
這天我出了醫院要回家拿東西,本來我從不坐車,可天太陰了,看上去立刻就會下大雨。
于是陳叔提議:「小姐,還是讓我送您吧,很快就到,不會吐的。」
這不可能!
我還不清楚自己嗎?就沒有哪次不暈車!想到那種可怕的感覺我毫不猶豫地搖頭,正要開口拒絕陳叔,突然看見江時遠騎著自行車過了拐角。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迅速地鉆進車里朝陳叔說道:「快,咱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