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唉,原來是招招。
真是,招招何必為難昭昭呢!
118
高考的時候我沒有對答案,每考完一科,江時遠和何蔚月都會來問問我情況。
他們實在是多慮了,我根本不緊張。
最后那天出了考場我立刻抱住何蔚月,大聲地說:「我們免費啦,我們免費啦!」
「是自由。」何蔚月戳戳我的臉,也跟著我跳。
我本來約了江時遠吃煎餅,可他剛好要參加一個什麼活動,忙得飛起,有空理我的時候大學都開學了。
他和何蔚月去了同一個學校,只是專業不一樣;而我和程落衍,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學校,但也還算是對得起我們的努力了。
119
大一這年,江時遠邀請我去他們學校玩,還說要請煎餅,我毫不猶豫地就去了。
他排著隊買奶茶我就在旁邊搗鼓手機,輪到他的時候他回頭問我:「出了新口味,一個草莓一個葡萄,你更喜歡哪一個?」
我游戲玩得正激烈,想也沒想就回答:「我更喜歡你。」
賣奶茶的姐姐忍不住笑出聲,江時遠神色自若,一個口味要了一杯,帶著我走人了。
我倆走著走著走到河邊,這里的風一點兒也不黏糊,我倆卻都不說話。
「你玩兒尬的是吧?路昭昭。」
我在心里罵自己:讓你亂說話,翻車了吧?
又過了一會兒,我實在憋不住了,于是問江時遠:「喂,你不喜歡我嗎?」
他愣了愣,也不答話,看表情像是不知道我唱的哪一出。
「可是我覺得你挺喜歡我的啊,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幫我做作業,又為什麼要請我吃煎餅?」
我抬頭看他:「你不要驚訝,我只是覺得我是個公主,我管你什麼牛鬼蛇神,本公主喜歡你,那就要告訴你。
」
江時遠就那麼看著我,陽光落到他的側臉上,我甚至能看見他耳邊的小絨毛。
我聽見他說:「是,路昭昭,我很喜歡你。」
120
「高中表演話劇的時候我在臺上對著你說了一番話,王子發了瘋,可我沒有。」
江時遠站在我面前,和身后的晚霞融成了一幅畫,他伸手拖起我被河風拖住的頭發說:「我的風永遠都往你的方向吹,要讓你的眼里永遠是春天。」
說完在我的眼睛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伸手抱了我。
我開開心心地回抱他,我倆就這樣在河邊相擁,直到我著急地說:「咱們快去吃煎餅吧,再晚就要排隊了。」
膩膩歪歪的話可以以后再說;要擁抱明天也行;可是煎餅,必須現在吃。
我拖著江時遠走到煎餅店對面等紅綠燈,煎餅店的老板已經高興地朝我揮手,我看到那邊冒氣的熱氣咽了咽口水。
我可是個大主顧,我敢說,這附近每一家小吃店看到我都會很高興。
紅燈變綠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一陣眩暈。
心跳很快,想吐,但是吐不出來。
我抬起頭,發現面前的一切都有了重影,我好像看見了醫院里的白色床單和枯瘦的阮棠。
「你先去幫我點好。」
我懷疑自己是低血糖了,于是努力地壓制住難受,用手指朝江時遠比了一個三,特意囑咐:「要三個。」
說罷又指指身后的超市:「我去買兩塊糖,馬上就過來。」
「好,那你要快點兒,免得煎餅不好吃了。」
江時遠走到馬路對面向我招手,我遠遠地看見他,不知怎麼想起第一次見到他。
那時他問我:「所有的公主都一次吃三個煎餅嗎?」
121
睜開眼的時候我看到自己躺在床上。
身邊的幾個護士在給我擦身子,其中一個小護士嘴邊有個小梨渦,她溫柔地把我的手拉起來擦了擦,搖頭:「真可惜。」
「是啊,就這麼拖著,也不知道能拖多久。」
另一個護士跟著嘆氣:「看這樣子,最多也就幾年時間……」
我靜靜地站在窗邊,看著風把窗簾吹起來又落下,應該是夢吧?
風越來越大,小護士走過來關上窗戶,可是沒有人看見我。
我一個人在那里站了好久。
傍晚的時候,暮色緩緩,霞光灑在床前又落到白色的被子上。臉上是昏黃的光,床上那個人好像變成了一張陳舊的照片。
我走到床前去摸那張臉,手微微地發抖。
手觸不到她的臉,我突然意識到,躺在床上的是路昭昭,而我是一個外來的靈魂。
我在另一個世界父母雙亡,死的時候靈魂跑到這本書里占用了路昭昭的身體。
而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我和她的身體分開了。
于是她靜靜地躺在那里,而我成了這個世界里一具流浪的靈魂。
122
我低著頭呆呆地盯著自己的雙手,直到江時遠推門走進來。
他把煎餅放到床旁邊的柜子上,又慢慢地走到床前面前摸了摸路昭昭的額頭,輕聲地說:「我總是在想,如果你睜開眼就能吃到最喜歡的東西,一定很高興。」
「每一次走在路上,我都會想象你坐起來啃煎餅的模樣,可是推開門還是只能看到你安安靜靜地躺在這里。」
他的手掌緊貼著路昭昭的臉頰,我想一定很溫暖。
風又吹過來,窗外樹葉落下簌簌地響,我突然覺得煎餅有什麼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