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難受得要命,越忍眼淚反而掉得越洶涌:
「陸斐,我已經被楚國送來和親,是你的妻子,難道你以為你死了,我還能安然無恙地改嫁嗎?」
「公主……」
「別叫我公主!」我轉過頭,憤怒道,「難道我沒有名字嗎?我小字盈枝,你明明知道,卻還是一口一個公主地叫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陸斐沒有回答,他一言不發地湊過來,用力吻住我。
這個吻與從前的溫柔克制截然相反,帶著強烈的侵略性,和孤注一擲的狠絕。
我卻并不覺得冒犯,反倒從那絲絲縷縷的刺痛中,捉住了幾分單薄的安定。
「盈枝。」他放柔了嗓音哄我,「是我的錯,不生氣了好不好?」
我真是好哄,聽他這麼叫我,一下子就生不起氣來,但又想趁機跟他談談條件,于是故意板著臉:
「那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
「今晚與我洞房。」
我話音剛落,陸斐都還沒來得及反應,跪在一旁的阿七忽然起身,嗖地飛走了。
「……」
我愣愣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陸斐倒是很淡定:「不必擔心,阿七害羞了。」
8
陸斐沒有回答我,我全當他默許了,當天晚上就拎了一壺酒,去敲他的門。
這也是我在青樓里學到的,那些姐姐告訴我,初經人事,難免緊張,為免疼痛,可以飲酒把自己灌到半醉。
我倒不是害怕,主要是擔心陸斐會害怕。
從前在樓里時,鴇母傳授過我太多經驗,那些大街小巷流傳的畫冊,幾乎都被我看完了,卻從未親自體驗過。
何況陸斐雖然斷了腿,卻實在長得好看,那天晚上我穿著薄紗闖進去,看見他……他……
記起那天夜里所見,我耳根發燙,那股燥熱一路從心底燒到指尖。
陸斐喝了兩杯酒,支著下巴坐在我對面的軟榻上,笑笑地叫我:「盈枝。」
這一聲被酒意浸染,帶著些微的沙啞與低沉,一下就把我心頭那些蠢蠢欲動的念頭,撩撥得越發旺盛。
我眨眨眼睛,把最后一口酒灌下去,搖搖晃晃走到他面前。
陸斐仰頭看著我。
「夫君前兩日與我觀賞風景,感嘆深秋寒涼,滿池枯荷蕭瑟。」我嬌嬌軟軟地說,「如今我有一朵蓮花,常開不敗,夫君可愿與我共賞?」
這種半文半白的說話方式是鴇母教我的。
她說,男人一般喜歡有才學的女子,又不希望她們太有才學,最好那零星的幾點才學,都能用在他們身上。
陸斐果然與眾不同,他壓根兒不吃這套。
只是無奈地瞧著我:「說人話。」
我扯開衣襟,把那朵紋得十分精美的蓮花展現在他面前:「陸斐,我給你看個寶貝。」
他的目光落過來,頃刻變得幽深。
然后我們就順理成章地滾到了一起。
我雖然已經醉得暈暈乎乎,但還是記著陸斐的腿傷,動作間小心翼翼,沒一會兒就累得滿頭是汗。
他一把攥住我亂動的手,深深地看著我:「盈枝。」
我氣喘吁吁地應聲:「嗯?」
「你真的不會后悔嗎?」陸斐凝視著我的眼睛,有熠熠的光芒在他眼底躍動,「有些事一旦發生,就不能回頭了。」
都這種時候了,他竟然還在說這種話?沒看到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嗎?
我徹底失去耐心,低頭在他肩窩用力咬了一口,恨恨道:「要麼努力,要麼閉嘴。
」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天氣越發冷了。
我鼻尖卻都是細密的汗珠。
最后,陸斐抬起身,親了親我的眼睛,歉疚道:「是我不好。」
我盯著他那張染了薄紅的好看的臉,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那天在十皇子和二皇子面前的話,倒也不算我說謊。
有些事情,發生過一次之后,后面就順理成章許多了。
某個早晨,陸斐起床去書房處理事務,我睡了個回籠覺,再起來已經臨近中午。
檀云捧了新做的水紅襖裙來給我穿。
我系好小衣,跳下床,對著銅鏡里的倒影打量片刻,轉頭問她:「我的腰是不是又細了?」
「是,殿下特意吩咐奴婢,皇子妃如今辛苦操勞,要多吃些好東西補一補。所以奴婢讓小廚房做了滋補的桂圓鴿子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