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這不是他特意囑咐阿七買的嗎?
陸斐這個人,真是奇奇怪怪的。
我們回府后,沒過多久,宮里的賞賜也到了。
老皇帝雖然擺明了很討厭陸斐,卻仍要在面子上客套一下,賞了不少首飾和衣料,還有一對玉如意。
我從錦盒里取出一支精巧的純金雙蝶步搖,愛不釋手地摸了半天,然后插進發髻里,問陸斐好不好看。
陸斐側頭支著下巴,抬眼打量我片刻,微笑道:
「公主花容月貌,自然戴什麼都好看。只是這步搖只金一色,略顯單薄,戴著未免艷俗了些。」
我只當沒聽見:「你懂什麼,我就喜歡俗的。」
青樓里的姐妹曾教過我,這世上,再好看的男人、再動聽的甜言蜜語都靠不住,唯有金銀是最實在的。
我深以為然,并記得很牢。
又從匣子里挑了些金閃閃的首飾,我才轉而去看下一件。
宮里來的小太監在一旁介紹:「這是十皇子給九皇子與公主的新婚賀禮。」
打開錦盒,卻見盒內深紅色錦緞鋪陳,上置一只小兒臂粗的玉柱,一端略有異形。
我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目光微微一轉,就見捧著錦盒的小太監臉上一閃而逝的嘲笑。
「十皇子吩咐了,九皇子身有缺陷,公主又是金枝玉葉,有些事情上難免照顧不周,故令奴才們送來此物,以成全九皇子心頭遺憾。」
「既是十弟心意,那便收下吧。」
陸斐淡淡說完,阿七上去接了東西。
眼看著來送賞的宮人出去了,我忽地沖過去,把盒子從阿七手中扯過來,用力摔在地上。
盒子摔裂了,那玉卻在錦緞的包裹下完好無損。
阿七氣得瞪我,我也狠狠瞪回去:
「看什麼看,真以為人家那麼好心送禮物來祝福你啊?你們倆到底是不是男人,這東西沒見過嗎?」
「你!——」
「阿七,休得無禮。」陸斐的聲音沒什麼情緒,「向公主道歉。」
阿七馬上就給我跪下了:「是屬下失禮,還望公主恕罪。」
「十弟生母簡氏最得圣寵,如今在宮中居貴妃之位。他本人又與嫡出的二皇子交好,朝中無一人敢得罪他。」
陸斐說,「我知公主善良,又心性耿直,想要護著我。然而即便我知道這東西是什麼,當著宮中來人的面,也只能裝作不知道,畢竟我已是……將死之人。」
說出最后四個字時,他聲音里帶著幾分澀然,聽得我很是難受,當即俯下身去,將那塊玉收拾起來,用錦緞包好。
「既然如此,那女人間的玩笑,便不干朝堂與后宮什麼事了吧?」
陸斐問我:「公主這是何意?」
我笑瞇瞇地說:「十皇子送了這樣一份大禮,我十分感動,當然要給他回禮了。」
5
我讓阿七去外面尋了個能工巧匠回來,囑咐他將這塊玉雕成一支精巧的玉簪,并刻上與十皇子陸閔相符的屬相圖紋。
等這一切做完,那兩個跟著我從楚國來的暗衛也現身了。
「你與九皇子成親一月有余,可有探到什麼重要信息?」
我無語道:「陸斐連路都走不成,他本就不得皇上歡心,如今更是權力架空,閑散得整日帶我逛街聽書,能有什麼重要信息傳遞給他,又被我探到?」
眼見那兩人臉上似有薄怒,我連忙倒打一耙:
「倒是你們,來時便說了武藝高強,這麼些天了,可有潛入皇宮內探查一二?」
他們愣住了。
我一拍桌子:「哼,要你們何用!」
「趙盈枝,你不過是煙花之地的卑賤之軀,莫非還真拿自己當元嘉公主了?」
喚作冷月的那個暗衛伸手就要掐我脖子,
「以半年為期,倘若你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那留著也沒有什麼用了。」
不是吧大姐?我可是頂替元嘉公主嫁過來的,要是真死了,你們怎麼交代啊?
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旁邊的寒星淡淡一笑:
「倘若元嘉公主不明不白死在了晉國,我朝便可名正言順出兵北上,為公主討一個公道。」
我看著他自信的樣子,深深地無語到了。
你們之前不和晉國繼續打,是因為不夠名正言順嗎?難道不是因為根本就打不過嗎?
「你……」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明顯,冷月眼睛一瞪,掐我脖子的手就要再用力。
然而這時,房門被推開,陸斐忽然搖著輪椅進來,瞇著眼睛笑道:「公主——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