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平第一次因為害羞而想要找個地縫鉆進去。
“楚…楚靜韻……你就不能閉上嘴,少說兩句。”
終于忍無可忍,趁著楚靜韻失神的間隙我抓住他的肩膀一個翻身把人壓在下面,皺著眉仔細盯著這個眉目如畫笑顏如花的男人。
以前怎麼沒發現,賢王殿下熊起來一點兒不輸太子。
“我只是太開心了。”楚靜韻一手扶著我的腰,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磨蹭,“感覺像做夢一樣。”
“你要是再廢話這麼多,就一輩子去做夢吧。”
我雖然嘴上說的兇,卻順著他的力道也輕柔的撫摸著他的臉,楚靜韻突然坐起身,瞬間拉進的距離讓我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他卻摟著我的腰把臉孔埋進了我的懷里。
“干什麼你…!”
輕柔的呼吸拂過我的胸口,帶來絲絲涼意,毫無阻隔碰觸在一起的赤裸肌膚沾染了彼此的體溫。我瞬間漲紅了臉慌慌張張的就想推開他,然而楚靜韻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停下了動作。
“可是這十年的相思太久了,我有太多話想要說給你聽。”
“十年?”
我皺起眉頭覺得賢王殿下怕是認錯人了,十年前我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敵人的刀鋒和母親墜涯的身影。
“我知道你忘記了,太醫說過,當年的事情對你影響很大,許多事情你都不記得了。”
楚靜韻聲音軟糯透著些許委屈,我莫名有些心虛,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抱歉。”
“我那天想去文淵閣找些書冊,路過歸瀾苑的時候聽到里面傳來陣陣琴聲,那是我從沒聽過的十分優美的曲子,空靈縹緲像是天上的仙樂,我實在好奇撫琴的人是誰不由自主的就尋著琴聲找了過去。
撫琴的是個比我小一些的陌生姑娘,她生的很美,像是天上的仙子,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湖畔,微微垂眸神色冷淡,好像這世間的凡塵都與她無關一般。”
楚靜韻回憶起往事目光溫柔眉眼含笑,我雖然對這件事半點兒記憶也沒有,但是聽著這形容就知道準是自己沒跑了。
“本來我當時是想離開的,因為那個小姑娘看上去太不好相處了,我覺得我要是打擾了她彈琴一定會被雷劈。結果好巧不巧的,正好有一只小鳥從她旁邊飛過,琴聲停了下來,她一回頭就直直的和我四目相對。她的眼睛像是平靜的太液池水,古井無波,然后她突然笑了起來,那池水就泛起了粼粼波光,她端著一盤荷花酥對我說:你要不要吃點心,這個很好吃。”
“這世上哪兒有什麼仙女。”
我聽著自己的黑歷史實在是頗為尷尬,楚靜韻笑容明媚的看著我,在我的指尖輕輕一吻。
“這世上雖然沒有仙女,卻有像仙女一樣好看的我愛著的姑娘。”
*
還是少年的楚靜韻怔怔地搖了搖頭,就見那個小姑娘變戲法一樣從旁邊的食盒里拿出一碟碟點心,熱情洋溢的招呼道,“那蕓豆卷呢?我這里還有豆沙團子和藕粉糕,還有豌豆黃,都特別好吃!冰鎮過的楊梅湯你要不要喝?”
“不……我喝一杯就好。”
楚靜韻看著小姑娘的笑臉不忍拒絕,然后他就收獲了一杯楊梅湯一碟點心和一個特等席。小姑娘給他彈了許多曲子,有異域風情的波斯舞曲有婉轉動人的江南小調還有神秘詭譎的東洋島歌,許許多多都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
“你為什麼會彈這麼多曲子?”
楚靜韻端著杯子,見小姑娘嘴里塞了滿滿的藕粉糕,小臉鼓鼓的那還有半分仙氣,倒是可愛的不得了。
“因為我喜歡彈琴啊,我以后要當九夏大陸上最出名的琴師!你覺得我彈的怎麼樣?”
“很好。”楚靜韻認真的點點頭,似乎覺得不夠又加了一句,“比我認識的所有人都要好。”
小姑娘開心的遞給他一個蕓豆卷。
“你這個人很有眼光嘛。”
就在楚靜韻打算伸手接過的時候小姑娘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楚靜韻嚇了一跳本能的想要抽回,卻見小姑娘認真的用自己的手比量著他的手,然后抬起頭語氣嚴肅。
“少年郎,我看你很有天賦,要不要和我學琴啊?”
“你教我麼?”
“對啊!不過我最近要出一趟遠門,等我回來的吧,等我回來了我教你彈琴。保證讓你成為南平國……不,是整個兒九夏大陸上都有名的琴師!”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最美的星星,楚靜韻感覺心里滿溢出甜蜜的暖流,他笑著輕輕握住小姑娘的手指。
“好,我等你。”
*
然而他等回來的是君王遇襲的消息,小姑娘受了重傷失去了娘親和一部分記憶,她不認識他了。
楚靜韻心里難過,為自己更是為小姑娘,他想去安慰那個不笑的時候像仙子笑起來就軟萌可愛的小姑娘,但是她已經不在新安了。楚靜韻多方打聽才知道她去了西境蘇氏本家,至此數年杳無音訊,再得到消息的時候她已經成了武德司的親事指揮使,在西境大刀闊斧的收拾著那些山賊流寇。
他知道,小姑娘是要給娘親報仇的。
于是楚靜韻進了光祿司,名正言順的接觸著各類卷宗,他知道所有人都不愿意她以身涉險不想讓她摻和進這池渾水里,可是小姑娘實在太倔了誰也勸不回來。
楚靜韻想著,既然自己勸不住她那就當她暗處的戰友吧,反正肯定不能讓他的小姑娘一個人肩負所有。
*
“你是哪個話本里跳出來的苦情男主麼?”
我聽著楚靜韻的講述覺得太迷幻了,這種默默守護著心愛之人的劇情真的每次都讓身為讀者的我氣得半死。
“你們這種喜歡人就是不說的家伙就活該一輩子單身!”
告白能死麼?能死麼?說句“我喜歡你”很難麼?
“但是阿錦你喜歡了我這麼久不是也沒說麼。”
楚靜韻委屈巴巴的看著我,換了個從未有人用過的稱呼。
“我和你能一樣麼?我最多是個忙于事業的單身復仇氏族小姐,你可是名滿國都深陷三角戀緋聞的王爺,就連娶我都是形勢所迫逼不得已,身邊的心腹一個兩個也都看我不順眼。我是失了智才會主動和你告白!”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氣呼呼的懟了回去。
「梅蘭竹菊」四個丫頭,也就小竹盼著我和她家王爺鶼鰈情深舉案齊眉,梅淺一心撲在管家的工作上,只要不作妖,王爺娶十個八個也好,是男是女也罷,都和她沒關系。
而蘭沁和菊淑卻是巴不得我趕緊滾出王府。
菊淑掌管「弦語苑」的飲食,每日飯菜全都是楚靜韻喜歡的,點心更是少糖缺油寡淡的很,等楚靜韻回光祿司上值后更是從未給我開過一次火,小竹那傻丫頭還以為我不知道我的糕點零嘴都是她做的。
至于蘭沁,從我嫁入王府開始,只要楚靜韻出現在我身邊十丈以內就能感覺到她滿是殺意的怨毒目光,這次更是暗通德妃給楚靜韻下藥,還誤會蔣澤熙與我關系曖昧出手傷他想要給我個警告。
要不是看在楚靜韻的面子上,我早就讓這兩個倒霉孩子親自感受下得罪武德司親事官是什麼后果了。
“阿錦~”
楚靜韻拖著軟綿綿的尾音柔聲喚我。
“好好說話。”
我干巴巴的回道。
“阿錦要不要試試這個姿勢?”
楚靜韻緊緊抱著我,輕柔的撫摸著我光裸的脊背,溫熱的手指一路向下讓人無法躲閃。
“試什麼試!沒看見我還在生氣麼!”
雖然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生人勿近,卻無法阻止楚靜韻的胡作非為,他再一次展現了自己「一夜七次不重樣」的人設,我覺得我要對這個人有心理陰影了。
*
不過一見鐘情誤終身什麼的,楚靜韻和楚靜深還真不愧是兩兄弟。
*
蔣澤熙依舊很喜歡蹲在太醫院門口嗦粉,我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猛地喝了兩口湯,攥緊了筷子,“四姑娘您下次能不能別趕飯點兒來給我添堵?”
“別自作多情了,我找嬌娘。”
從他身邊大步往院子里走,蔣澤熙端著碗跟在我身邊。
“您找我媳婦兒和找我有什麼區別?”
“你媳婦兒能陪我洗澡睡覺,你能麼?”
蔣澤熙乖乖閉了嘴。
王嬌對于我突如其來的談心表現出了誠意十足的耐心和體貼,蔣澤熙一邊熬藥一邊豎著耳朵聽我倆聊天。
“我還是有些在意,你說他和陳婉君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蘭沁和菊淑,真的人間迷惑。
”
我咔嚓咔嚓磕著瓜子,像是在說著別人的八卦。
“您要是這麼想知道,為什麼不直接問他?”王嬌端著茶杯詫異的看著我,“這不像您一貫的作風啊。”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是懷疑楚靜韻,我是在好奇這幾個女人究竟怎麼想的。”
陳婉君最近的騷操作只能讓她雞飛蛋打,楚靜深楚靜韻一個也撈不著,最后連個側妃都落不下不說,她那不靠譜的姑媽德妃沒準兒還能把她坑死。她本人又不是個沒腦子的,怎麼在這事上能傻成這樣?
至于蘭沁和菊淑,把我折騰走了楚靜韻還是會娶別人啊,而且這個「別人」又不包括你倆,蘭沁作為護衛勾結外人迷暈他給他下套,菊淑作為廚娘每天往飯菜里摻避子藥。真以為楚靜韻什麼都不知道麼?
“因為愛情啊!愛情會讓一個人失了智,熬藥那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王嬌的話讓蔣澤熙動作一僵,面對我倆的目光他尷尬的扭過頭,嘟嘟囔囔的念叨。
“關心則亂關心則亂,都那麼久之前的事了還提它干嗎。”
“說的也是,蔣生當年都敢為了你跑來和我單挑,我這輩子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男人當做情敵。”
我語氣平靜的補了一刀,蔣澤熙捂著胸口一臉要吐血的模樣,他顫顫巍巍的端了藥碗放桌上,神色迷茫。
“喝吧,趕緊喝完趕緊走。”
“你這麼對東家合適麼?”
“應該說,東家你這麼對我合適麼?您這樣早晚會失去我的。”
被扒出黑歷史的蔣澤熙破罐破摔,我拿勺子攪了攪還熱氣騰騰的藥。
“總之三天后的秋獵就是最后了,布防安排妥當,十年了也該做個了斷了。嗯?這藥……”
“有什麼不對麼?”
看我盯著藥碗蔣澤熙有些緊張的湊近,我吹涼一勺放進嘴里,表情古怪的看著他。
“這是管什麼的?”
“養神補氣。”
無論是氣味色澤還是味道,都和楚靜韻親手給我做的那道羹湯如出一轍,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蔣澤熙給我的這碗因為熱的原因更水一些,楚靜韻做給我吃的因為晾涼了就更像羹湯還有些粘稠。
“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其他功效麼?”
我心里隱隱有了猜測。
“嗯……不是什麼主要的,但是確實是還可以解避子湯的藥效。”
蔣澤熙想了想回答道。
*
我能吃出平日的飯菜里有避子藥卻不甚在意最基本的原因是因為楚靜韻和我一同吃飯菊淑不敢下猛藥,藥效很溫和也很短,不到十個時辰就會完全消散,對身體幾乎沒什麼影響,后來楚靜韻回光祿司上值了我也就不在王府吃飯了。
我怕楚靜韻不在菊淑一個想不開給我直接投毒,到時候我還得糾結要不要撕破臉,不如直接躲清凈。
我之前并不覺得楚靜韻喜歡我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件事。我知道楚靜韻很清楚這些人都干了什麼,既然他沒有干預制止大抵是不太想摻和進來,頗有點兒互不打擾的意思。他對我雖然很好,但是我能感覺出來我們之間懸橫著一道看不見的線,他恪守禮節不碰分毫,我也退在另一側不去逾越。
這就是為什麼那天和楚靜韻既成事實之后我會跑來要避子湯喝,我以為他并不想和我有太多牽扯。
*
原來這個男人趁我不注意的時候一直在這條線的兩邊反復橫跳!
*
我氣呼呼的回到院子準備找楚靜韻興師問罪,你們王府的人天天給我喂各種亂七八糟的藥吃,拿我當嘗百草的神農麼?然而剛一邁進院門不等我喊人,迎面一道迷煙撲來,我張了張嘴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看來愛情果然會讓人失了智,我竟然中了這麼簡單的圈套。
醒過來是因為體內狂亂躁動的欲望,看著陌生的房間和身邊躺著的楚靜深我就知道,這是把對付楚靜韻的招兒又對我用了一遍。
哦,還是有點兒不一樣的。
我現在手腳無力顯然是多中了一味軟筋散。
挺不錯的啊,還知道從失敗中吸取教訓了!
楚靜深呼吸突然粗重起來,他揉著額角也醒了過來,臉頰潮紅看上去也不怎麼好,見到我微微一愣,“你怎麼在我房間里?”
“當然是被人暗算了。”
“暗算……?什麼…暗算?”楚靜深目光失了焦距,他無意識的扯著衣領,“怎麼這麼……熱……”
我看到了近旁冒出縷縷青煙的香爐,踉踉蹌蹌的爬起來拿了桌上的茶壺去撲滅,然而身體里毫無平息的翻涌熱浪讓我知道這麼做已經于事無補,門窗意料之中被人鎖死,我卻沒有力氣撞開。轉頭想要招呼楚靜深幫忙,卻見他眼神直勾勾的向我走過來,嘴里不知道喃喃自語著些什麼,我意識到了不對想要躲開,然而卻慢了一拍被他壓在了身下。用手臂抵住楚靜深的胸口,任我怎麼喊他他都不回應,執著的想要貼上來。
倒霉孩子你這中招也太快了!
滾燙的手掌伸進裙底摸上我的腿,腦子里一陣恍惚藥效翻涌著要吞噬掉理智,我眼神一黯狠狠咬破舌尖,借著疼痛恢復一絲清明,鉚足了勁兒推開他,然后拔下發簪朝著自己奮力刺下。
*
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的時候屋子里已經彌漫了濃重的血腥味,不管是國君的滿臉陰郁還是皇后的焦急擔憂,就連德妃陰狠自負的笑容都僵在了嘴角。他們是來捉奸的,而不是來看殺人現場的。
楚靜深被我綁住扔在地上,因為藥力的關系半昏迷著無意識的呻*吟,我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現在臉色一定難看的嚇人,獻血順著脖子上和手臂上的傷口汩汩流出浸透了衣衫,我衣著整齊的伏在矮桌上手里拿著那個香爐。
“沒人…告訴你麼…同樣的套路用兩次…就沒用了……”
失去意識前,我看見的是楚靜韻滿臉驚慌不管不顧的向我沖過來。
*
一天暈兩次,還真是夠本了。
*
最夠本的是我這一暈,錯過了所有好戲!
十年啊!
我苦苦追尋了十年的幕后黑手,就在我昏迷的時候被他們給解決了!
*
氣的肺疼。
*
十年前的刺殺不是沖著國君去的而是沖著太子去的,大皇子與二皇子都心系邊疆,四皇子自幼就對卜筮星象更感興趣,攔在安王眼前的只有太子楚靜深和賢王楚靜韻。
德妃勾結母家本是打算先除掉楚靜深,卻沒想到被我娘親攪黃了計劃,于是他們又生一計,安排陳婉君離間兄弟二人的感情。
先是在打燈謎的時候接近楚靜深,幫他贏得金魚花燈,然后假裝迷路去碰瓷楚靜韻。德妃用側妃之位收買了蘭沁,知道了楚靜韻喜歡一個擅長撫琴仙子一般的女孩兒,還偷出了她的畫像,陳婉君刻意模仿,果然在花燈會上引起了楚靜韻的注意。
德妃自認為離間計效果拔群。
給她造成這種錯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陳婉君對自己莫名的自信,不知道因為什麼讓她覺得楚家兩兄弟都已經深深愛上了她,陳婉君肆意的一面吊著楚靜深一面撩撥楚靜韻,甚至還發愁該選哪一個才好。
對此,我無言以對。
隨著年紀的增長,太子與曹臻臻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熊孩子不負眾望在陳婉君的挑撥下高喊:賢王不娶妻我也不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暗戀他弟呢。德妃那里如意算盤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以為這一下兄弟倆一定會反目,甚至還會惹來國君的厭棄,然而楚靜韻出乎她預料的不吵不鬧,還非常配合的娶了我,婚后更是被傳我倆琴瑟和鳴鶼鰈情深。
德妃這下有些坐不住了,趕緊趁著國君移居行宮帶著陳婉君來和我對線,等到看見我本人她又開始得意,她以為楚靜韻選我是因為我神似陳婉君,賢王這是拿我當替身。但其實,刻意模仿的那個人是陳婉君,她才是我的替身。
不對,陳家嫡小姐連替身都不是,因為楚靜韻從來沒喜歡過她,對她一直是恪守禮節最多當半個妹妹對待。
還是不熟的那種妹妹。
*
秋日圍獵當天的謀反大戲轟轟烈烈,我卻只能在小竹繪聲繪色的描述里自行腦補,錯過了親自手刃仇敵的機會讓我有一種空落落的不真實感。
十年布局一朝結束,事情的發展太過虎頭蛇尾。
菊淑被遣去皇后老宅當了粗使丫鬟,蘭沁被廢了武功交由周瑾處置,德妃母家陳氏一族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入奴籍的入奴籍,反正是處理妥當干干凈凈。
除了楚靜韻,我從醒過來到現在足足三天都沒有見過他。
第四天楚靜深闖了進來,我失血太多精神頭兒一直不是很好,只能靠在床頭閉著眼養神,他風風火火的進來見到我慢悠悠睜開眼,突然就沒了氣勢。
“你…你還好麼?”
“就是臉色有點兒嚇人,其實應該是沒大事了。”
我也不太想嚇唬他,語氣淡定的實話實說,楚靜深明顯松了口氣,滿臉尷尬的嘟囔著,“那天謝謝你了,因為我的原因害你只能放血排毒,我真的沒想到陳婉君竟然一直在騙我,她明明看起來像是個仙子……仙子怎麼會……”
他突然停下話頭盯著我深吸了口氣,中氣十足的吼道,“蘇錦瑟你是個好人!你以后就是我過命的兄弟了!”
這什麼鐵憨憨?君上你把國家交給這傻子真的沒問題麼?
“哦,好。”
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愣愣的點點頭。
“既然你我是兄弟我也就不繞圈子了,蘇錦瑟你喜不喜歡老五?”
這麼快就認同了這份兄弟情了麼?!
“喜歡啊。”
“那你為什麼都不問他去哪兒了?”
“問了干嗎?聽你們好不容易編來哄我的故事麼?”
我太過平靜的態度讓楚靜深驚訝又局促。
“不是……我們沒編故事,老五他真的是有事情要處理……”
“嗯嗯。”
“你昏迷的時候他一直陪在你身邊,是事情實在太過緊急……”
“嗯嗯。”
“過些日子他就回來了,你別擔心好好休養。”
“嗯嗯。”
“……你別笑了。”
楚靜深在我溫柔慈愛笑容的注視下徹底敗北。
太子殿下你這是主動上門送人頭啊,真的是豬隊友。
*
我以為我見慣生死又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當看到楚靜韻安靜的躺在榻上時還是氣血翻涌腦子有瞬間空白,那雙滿是柔情的桃花眼緊緊閉著,呼吸微弱的像是隨時會羽化而去。
為了捉到那個逼死我娘親的刀匠他中了毒,君上這三天尋了大把名醫卻都束手無策,楚靜韻仿佛睡著了一般就是怎麼樣都醒不過來。皇后衣不解帶的一直照顧著他,用小勺子把補湯一點點喂給他喝,雖然大半都無法咽下卻從未放棄。但是如果他不醒過來的話,即便用老山參含在口中吊著也活不過三個月。
“四姑娘,是我無能!”
蔣澤熙本來是兩邊跑,自我醒過來后就專心治療楚靜韻,本來俊秀儒雅的青年此時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一雙通紅的眼睛里滿是愧疚。
“你又不是玉皇大帝,還真以為自己能起死回生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攏了下身上的外衣。蔣澤熙不用我多問就把楚靜韻現在的情況仔細說給我聽,反正就是除了找刀匠拿解藥別無他法。我讓蔣澤熙先回去把自己收拾精神點,帶齊醫藥器械喊上嬌娘,自己也畫了個妝讓氣色看著紅潤不少,三個人各自進入人設便前往關押刀匠的地牢。
周瑾這次恭敬的喊了我王妃還行了禮,他說地牢陰濕請我去外面喝茶,我擺了擺手隨意的坐在了椅子上,看著眼前蓬頭垢面滿身傷痕的刀匠笑瞇瞇的問道,“周干辦審的怎麼樣了?”
“下官失職,這人一心求死無論如何拷打都未開口。”
“周干辦你可知,這人啊如果求死那麼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這世上已經了無牽掛,心灰意冷便只想著死;第二嘛,就是他有著非常在意的人,想要以死來保全對方。”我端起茶杯撇開浮沫,看到刀匠的手指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聲音越發溫柔,“您說,眼前這個人是哪一種呢?”
“下官不知。這是武德司三日來調查出的對方身份和家世,還請王妃過目。”
周瑾呈上一份十分詳細的卷宗,我翻看了幾頁心下了然。
“剩下的交給我就行,周干辦看好大門,可別讓貴人們看到了不該看的。”
這世上,還沒有我撬不開的嘴。
*
我用著最殘忍的酷刑折磨著刀匠,蔣澤熙則是盡職盡責的給他治傷灌藥,讓他不至于死在我手里。我看著刀匠瞪著我的眼神從憤怒怨毒變得冷漠麻木,于是我給他下了藥,是他們最喜歡用的冷香醉,然后我找了好幾個壯碩的青年。
刀匠聲嘶力竭的用最惡毒的話語咒罵我,我看著他絕望的雙眼,語氣冷淡的和蔣澤熙說,“我覺得他名字起的特別不好,一個造刀的叫什麼「卷刃」,聽著就不吉利。”
蔣澤熙回了什麼我沒有聽清,腦子里熱鬧的像是有人在開水陸道場,雜亂一片,我揉了揉額角揮手示意他們停下。
“錢卷刃,安王現在被褫奪了封號幽禁在王府,你說他要是看到你如今這幅模樣會不會活不下去。”
刀匠錢卷刃倏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盯著我,我終于在那雙眼睛里只能看到恐懼了。
“不要…不要……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告訴他!”
“你求我有什麼用,你得求你自己啊。”
我露出惡意滿滿的扭曲笑容。
*
不知道在地牢里待了多少天,我茫然的看著通過小小的氣窗照進來的光束,灰塵雜亂的飛舞,四周充斥著血腥味和潮濕腐朽的惡臭,腦子里的嗡鳴聲更加吵鬧。
“王妃,他又暈過去了。”
用刑的武德司護衛停下了手里的鞭子,我看著衣不遮體滿身血污的錢卷刃癱倒在地上,拿了一桶藥水潑了過去。
「這里是哪兒?」
錢卷刃猛烈的咳嗽起來,身體蜷縮著瑟縮抽搐,滿是絕望的眼睛盯著我,嘴唇翕張無聲的求死。
「我為什麼在這兒?」
攏著裙擺蹲下,我伸出一根手指緩緩點上錢卷刃的額頭,稍稍用力就讓他無法反抗的與我四目相對。
「我在做什麼?」
腦子里的嗡鳴聲變成聽不清的叫喊和狂笑,吵的幾乎耳鳴,我甩了下頭卻無濟于事,就連所見的景物都扭曲的像是胡亂涂抹的水粉畫。
*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干嗎?
殺……殺……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干嗎?
殺了……殺……殺了他……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干嗎?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
“阿錦!”
熟悉的呼喚像是一道清泠泠的琴音,讓腦子里嘈雜混亂的嗡鳴聲瞬間安靜了下來,眼前也恢復了清明,我看到自己的左手摁在錢卷刃的額頭上把他壓在身下,而右手里的短刀距離他的喉嚨不到寸許。
“楚…楚靜韻?”
扭過頭看到那人踉蹌著向我跑過來,我想問他身體怎麼樣了?毒是不是完全解了?怎麼不好好休養跑到這里來了?然而不等我開口他就已經把我從錢卷刃身上拽起,然后緊緊的抱住。
“阿錦。”
楚靜韻微微發顫的聲音干澀喑啞,我心里一悸,抬起頭惡狠狠的瞪著門口的人。
“不是說別讓旁人進來麼。”
“臣攔不住。”
周瑾無辜的一攤手,開始指揮眾人收拾殘局,我站在原地任由楚靜韻抱著,視線剛剛掃過被抬走的錢卷刃就被他摁著腦袋把臉捂在懷里。
“別看。”
“什麼?”
我沒有聽清本能的問了句,楚靜韻捧著我的臉讓我只能抬起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孔。
“我說,不許看。”
賢王殿下皺著眉氣呼呼的模樣讓我一頭霧水。
“不許看什麼?”
“他那副模樣,你不許看!”
我呆愣了半晌終于明白了,錢卷刃的衣服就只剩下幾塊長條破布堪堪搭在肩上,露出來的皮肉傷痕累累滿是血污。
“沒事的我習慣了,刑審犯人算是我的專長,那些傷也就看著嚇人,到底還是不會要了他的命。”
我想著楚靜韻可能覺得錢卷刃血呲呼啦的一坨看著太嚇人,于是耐心的給他解釋順便還夸耀了一下自己親事指揮使的業務水平。
但是楚靜韻的表情更難看了,我說不上來他現在眼里翻滾的是什麼情緒,只是覺得他的火氣好像半點兒沒消。
“殿下,您怎麼……”
后半段話被楚靜韻柔軟帶著湯藥苦味的嘴唇給堵了回去。
*
一言不合就親過來是什麼毛病!!!
*
賢王殿下您好歹看看場合啊!
在滿是血污又氣味難聞的牢房里,周圍有來來往往的武德司護衛,門口還戳著個滿臉尷尬的周瑾。
這真的不是適合秀恩愛的地方啊!
*
等到周瑾終于忍不住干咳了兩聲楚靜韻才依依不舍的結束了這個吻,我滿臉懵的看著他,嘴巴比腦子先一步恢復功能。
“你的毒解了?”
“解了。”
“沒有什麼副作用?”
“蔣澤熙說只是有些虛弱,靜養些日子就無礙了。”
“可是……”我盯著他的臉又看了看,猶豫了一下,“可是我覺得你這里好像不大正常。”
我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頭。
楚靜韻徹底黑了臉。
“不然你這是在干什麼?”
我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因為……因為我吃醋。”
楚靜韻捂著臉扭過頭,就連耳朵都通紅一片,我可憐的腦子又是一懵。
“吃什麼醋?”
“任誰看到自己妻子那樣壓著別個衣衫不整的男人都會吃醋的吧。”
“有一說一,我剛剛明明是差點兒殺了他。”
“殺他就非得壓在他身上麼?而且他那副模樣……不成體統!”
“殿下,這里是地牢啊,我們只負責刑訊犯人不負責照顧他們的儀容儀表,而且你見哪個遭了刑的人是衣衫整潔的?”
作為資深杠精的我吵架從沒輸過,楚靜韻被我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正當我喜滋滋的想要嘚瑟一下自己占領了撕架的高地,突然發現周瑾正滿眼同情的看著我。
*
等等!
楚靜韻剛才說他是……吃醋了?!
面對吃醋的夫君應該親親抱抱舉高高啊!怎麼能和他硬懟呢?
求生欲你怎麼回事兒?
關鍵時刻你倒是清醒一點啊!
*
我是在四周人的驚呼中被楚靜韻打橫抱起帶出地牢的,本來是想說些什麼挽救一下,但是看了看他烏云密布的臉我選擇了乖乖閉嘴。
不要在美人盛怒的時候去試圖和他講道理!
好在楚靜韻還保持著最后一絲理智,出了地牢他就把我放了下來,但是不給我松口氣的機會他又抓著我的手拉著我大步往汀雅軒走。我感受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暗自祈禱千萬別有不開眼的這時候撞上來!
但是,這世上就真的總有人特別的不會挑時候還沒眼色。
看著在正廳里來回踱步的楚靜深我有了想要捂臉的沖動,果不其然他一見楚靜韻就迎了上來,根本就沒發現此時氣氛有多麼的詭異,自顧自喋喋不休的開始抱怨。
“阿韻你怎麼剛能下地就跑了,父皇和母后擔心的不行,都說了讓你再多休養幾日,你要是想去找錦瑟你說句話啊,要是不放心別人我替你去找她也行。”
“錦瑟?”
楚靜韻眉毛微微一挑,我瘋狂給楚靜深使眼色讓他趕緊閉嘴跑路,但是鐵憨憨太子顯然沒有接收到我發出的逃生信號,反而興致勃勃的打開了話匣子。
“說起來錦瑟你真有本事,周瑾都沒能撬開那人的嘴,你用了什麼辦法讓他交出了真的解藥配方的?我都不知道你原來是武德司的親事官,那你騎馬射箭怎麼樣?咱們找機會比試比試!錦瑟你眼睛不舒服麼?”
楚靜深終于注意到了我在給他使眼色,然而說出來的話簡直讓我吐出一口老血,我扶著額頭深深深深深深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子殿下,您真的是個人才。”
“嗯?錦瑟你突然這麼夸我我有點兒不習慣,雖然我也一直覺得自己……”
“皇兄。”
楚靜韻出聲打斷了他,賢王好看的桃花眼彎起,笑的像是盛開的牡丹般明艷美麗。
“勞煩皇兄去父皇母后那邊知會一聲,省得他們擔心,我有些累了需要稍稍休息一下。”
“哦!對!那我先走了,你們兩個都得好好休養,可別再病倒了。”
傻白甜的憨憨太子認真的交代一番后風風火火的離開了,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喟嘆道,“你哥這樣,把國家交給他真的沒問題麼?”
“皇兄只是性子跳脫了些,但在政事上卻無需擔憂。”
*
行吧,你們自己家人都覺得沒問題那我也就不瞎操心了。
天佑南平!
*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伸了個懶腰,轉身就想往外走,“啊~好累!我去洗個澡你先歇著吧。”
“阿錦。”
清泠泠帶著笑意的聲音卻讓我倏地停下腳步,慢吞吞的轉過身就看到楚靜韻一手支著下巴正笑瞇瞇的看著我。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我以后刑訊的時候一定注意,不會多看其他男人也不會動不動就和他們有親密接觸的!其實在我眼里他們就和一坨肥肉沒什麼區別,因為肥肉是沒有性別的嘛所以我才不太在意。”
我拉著楚靜韻的手來回搖晃,豁出老臉去撒嬌賣萌,最后討好的沖他笑了笑。
“所以,不要生氣了哈。”
楚靜韻的臉頰又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他捂著嘴干咳了兩聲,心情倒是多云轉晴了。
“以后一定注意!”
“我保證。”
積極認錯,至于改不改的,回頭再說。
“那楚靜深又是怎麼回事?你倆什麼時候關系變得那麼好了,他還叫你錦瑟。”
好不容易扶起一個醋壇子又翻了一個,不過我覺得在太子這件事上自己是無辜的,畢竟那貨是個憨憨。
“你哥在發現自己被初戀坑了之后突然就覺得我是個好人,然后他單方面宣布了我是他的好兄弟。”
“果然。”
楚靜韻嘆了口氣,他湊過來把頭靠在我的肩上,沉默了一息突然撒嬌般的蹭了蹭,“所以我之前才千方百計的不想讓他靠近你。”
“為什麼?”
“因為他太黏人了。”
楚靜韻又倏地站直,握著我的雙手認真的說道,“看來得讓他趕緊成婚,才能沒機會總纏著你來礙眼。”
“倒也不必。”
我打心底喜歡曹臻臻,要是楚靜深這鐵憨憨一直不開竅的話我都打算攪和黃了這門親事,畢竟我家還有兩個未婚的優秀男青年,沒必要讓臻臻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嫁給一個不喜歡她的人受氣。
“你在想什麼?”
楚靜韻湊到我耳邊呵了口氣,我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退開一步。
“沒什麼。那個,我真的要去洗澡了,感覺自己都臭了。”
我示意他能不能放開我,楚靜韻展顏一笑,突然彎腰把我扛在肩上往浴室走去。
“你干什麼!”
說好的身體虛弱呢?!
“楚靜韻你放我下來,你不是端方君子溫潤如玉麼?你人設崩了啊!”
*
嘉興三年初夏。
不分白天黑夜的在武德司忙了一個多月終于是結案了,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王府連飯也顧不上吃倒頭就睡,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晌午。楚靜韻今天沐休,他穿了身淺蔥色的長衣正倚在桌邊看書,見我醒了彎起眉眼漾開一個溫暖和煦的笑容。
“今日天氣好,要不要去陶然亭的畫舫喝茶?”
我被這笑容晃了眼,傻乎乎的點著頭就應了下來。
這個時節湖上的風還帶著些涼意,店家就在畫舫里添了絹素屏風做格擋,我懶洋洋的裹著狐裘蜷在憑幾里聽著臺子上的小曲兒,隔壁桌的小姑娘們突然聊起了「如果我嫁給了我不喜歡的公子」這種奇妙話題,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我聽個真切。
我咬著蕓豆糕聽了一陣子,實在忍不住輕輕笑了兩聲,壓低聲音和身旁的人說道,“現在想想,我當年嫁給你的時候也是嫁了個自己不喜歡的公子。”
楚靜韻本來還在跟著曲子輕聲哼唱著一首廣寒秋,聽了我的話面帶一絲茫然的轉過頭,水盈盈的桃花眼眨了眨,夏初微風吹起他的發絲,像是誤入凡間的仙人。
大概率還是吃花瓣喝露水長大的那種。
他聽了幾句旁邊并未刻意壓低聲音的聊天就明白了我在說什麼,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
“那還真是委屈蘇小姐了。”
“也還好吧,畢竟我當時也沒有喜歡的人,嫁誰不是嫁,而且嫁給王爺當正妃的婚嫁體驗還是挺有意思的。
”
看著我沒心沒肺的笑容楚靜韻放下杯子,他微微蹙眉盯著我,干巴巴的說道,“夫人,我醋了。”
“醋什麼醋,孩子都給你生倆了,還想怎麼著?”
我把點心一口塞進嘴里,桌上的濕巾已經冷了,楚靜韻喊伙計拿來了新的熱濕巾又給茶爐添了些碳火,他執起我的手細心的幫我擦著指尖的糕餅碎屑。
“夫人這一忙起來都有月余不曾回府了,聽弦和念歌很是想你,天天吵著要找娘親。”
楚靜韻說的凄凄慘慘的,我也知道自己這次忙過頭了忽略了家里,剛想說兩句軟話安慰一下他,楚靜韻卻抓著我的手整個人都貼了過來,聲音又輕又柔,“夫人若是覺得心里有愧,可以賠我啊。”
“賠你什麼?”
我隱隱覺得不對勁兒,非常想把手抽出來,楚靜韻笑靨如花的沖我眨眨眼,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唇上,還伸出舌尖掃過我的指腹。
“陪我睡。”
楚靜韻你果然在套路我!
這人近幾年越發的狂浪不羈,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為所欲為,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會覺得楚靜韻是個溫潤如玉的端方君子!
就在我想要一巴掌打醒他的時候,楚靜韻突然換了個話題,“夫人,你這多半年又攢了不少假吧,現在天氣暖和了,不如我們歇上幾天去北郊踏青賞花?正好去看看父皇和母后。”
楚冀盛退位后和皇后娘娘一年里有半載時間隱去姓名四處云游散心,就算回國都也是住在北郊的外宅,隨性愜意的很。
“你又打什麼注意呢?”
我終于抽回了手,楚靜韻湊到我的耳畔,溫熱的呼吸拂過皮膚讓我打了個冷顫。
“當然是把聽弦和念歌交給他們,夫人就能踏踏實實的賠我了。”
“閉嘴吧你!”
我拿了塊茶酥塞進他嘴里,看來我這次的超長加班真的讓他十分介意,楚靜韻鼓著雙頰瞪著水汪汪的桃花眼,看起來像是受了欺負的花栗鼠。
“我明天…去問問周瑾,休上半個月應該也是可以的,你光祿司那里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
楚靜韻點頭如搗蒜,三兩口就咽下了嘴里的糕點,我怕他噎著趕緊倒了熱茶遞過去,楚靜韻端著杯子滿臉熱忱的看著我,“阿錦,這次我們生個女兒吧!”
“……做什麼白日夢呢。”
我又往他嘴里塞了塊栗子糕。
還是噎死算了。
*
謝邀,人在王府,家有倆娃。
我嫁給了我不喜歡的公子,但是我現在可能要給他生第三個孩子了,希望這次能是個女兒吧。
【完結】
作者:茶小七
來源: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