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顯然不可能再聊得下去。
我把杯子里最后一口拿鐵喝掉,抬手叫店員過來買單。
結果陸嚴一伸手攔住我:「不管怎麼樣,我好歹做過你老師,還是我來吧。」
4
從咖啡館出來,陸嚴提出要送我回家。
我虛情假意地笑:「不用不用,我家住得可近了,就在這周圍,我溜達著就回去了。陸老師您慢走。」
等陸嚴消失在視線里,我才拐到街角里,從一堆停得亂七八糟的電瓶車里,推出我生銹的小電驢。
我騙了陸嚴。
其實我家住得很遠。
我只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而已。
要說我沒有喜歡過陸嚴,那是不可能的。
大學那會兒,因為那張過于出色的臉,就連他的線代課都比其他老師難搶。
畢業前夕,我還聽說,有個研二的漂亮學姐跟陸嚴表白,然后兩人在一起了。
現在既然陸嚴出來相親……那他們是分手了?
我騎著電動車,一路胡思亂想著往家趕,大半個小時后,終于到了小區附近的十字路口。
我還在街邊等綠燈,就見身后,那輛與我并行了一路的黑色轎車也跟著停下。
接著緩緩搖下的車窗后面,露出陸嚴那張好看的臉。
「……」
謊言被戳穿,我尷尬了一秒,很快調整好表情:「我過來找個朋友,這麼巧啊陸老師,您也住這邊?」
「嗯。」陸嚴一手搭著玻璃,指了指馬路斜對面,「我住在那邊。」
他說話時,一雙秋水含情眼總是很專注地望著我,令我心中生出某些錯覺和微薄的希冀。
我不得不掐掐手心,讓自己清醒過來。
紅綠燈變換,我重新跨上電瓶車,沖陸嚴擺擺手:「既然如此,老師早點回家,我就不耽擱您了。
」
等陸嚴的車開走后,我拐到另一側的馬路邊,去菜市場買了半斤死蝦,一塊冬瓜,拎上回家。
陸嚴剛才指的那座小區,是整個三環房價最高的一處。
安保嚴密,綠化可觀,戶型絕佳。
而我住在菜市場后面,樓宇凌亂的老小區里,每天要路過一段散發著魚腥味的積水小路,才能抵達單元樓門口。
一條馬路,隔開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拎著買的菜上了五樓,用鑰匙擰開房門,對著光線昏暗的客廳輕聲道:「媽,我回來了。」
5
周一去上班時,隔壁工位的周姐湊過來,問我對陸嚴感覺如何。
周姐向來熱心,之前給我張羅了好幾次相親。
我一直推脫,只有這一次去了。
不想就碰上了陸嚴。
我不好拂她的意,只能含糊其辭道:「還好啦……主要看男方怎麼想的。」
周末在咖啡館,我把話說到那個份上,好吃懶做的拜金女身份已經躍然紙上。
陸嚴腦子壞了才會看上我。
結果我剛這麼想,就見周姐笑瞇瞇地說:「男方怎麼想的我已經清楚了,現在主要看你怎麼想。」
我一愣:「這話的意思是……」
她伸出手來,拍拍我的手背:「傻孩子,意思就是,人家小陸對你很滿意啊。」
也就是在周姐說完這句話的同一時刻,我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是一條微信新消息,來自陸嚴:
「什麼時候下班?我過去接你。」
我裝作沒看到這條消息,下班后就去公司樓下推我的小電驢。
剛跨坐上去,面前忽然停了一輛有點眼熟的車。
車窗搖下,露出陸嚴神情平淡的臉:「我送你回家。
」
我假笑:「不用了陸老師,你看我這小電瓶,你后備廂也放不下啊……」
話音未落,車窗又被搖上去,接著車門打開,陸嚴徑直下車走到我旁邊,跨上小電驢:「你帶我,也是一樣的。」
「……」
一下給我整不會了。
他 188 的身高縮在小電驢后座,兩條長腿差點繞成彈簧,明明應該很委屈很不舒服,這人的表情倒是十分坦然。
我一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真的騎著電瓶車往家的方向趕。
結果剛走過一條街,就在十字路口被交警攔了下來。
「電瓶車不能載人知道不?」交警上下打量我幾眼,忽然笑了,「不戴頭盔就算了,還是個小姑娘帶個大男人,拍電影呢?」
我和陸嚴乖乖下車,交了 100 塊罰款,接受了半個小時的交規教育,末了還把車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