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的晃神。
那天晚上陳落發消息問我:「姐,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沒回。
但我其實真沒想干什麼,只是想讓原來的宋清桓回來而已。
直到車子停穩,我才回過神。
「明天見。」我對宋清桓笑了笑。
打開車門,卻被他拽住了手臂。
沒等我有所反應,他的右手忽然扣住了我的后頸,唇重重地覆了上來。
我抵著他胸膛,手心下是他緊實的肌理,隔著襯衫,似乎還能清晰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臟跳動。
一下又一下,仿佛是為我跳動的。
最后,他終于松開了我,眸色專注而溫柔:「老婆,明天見。」
宋清桓的車開走后,我在原地站了很久,隨后平靜地打車去了機場。
登機之前,我發消息給我媽說明了情況,并讓她不要告訴宋清桓,然后才上了飛機。
我在布拉格待了四天。
我去了查理大橋,摸著雕像底座上的金屬浮雕向圣人許愿,拿著面包屑喂食橋下靜靜地流淌的伏爾塔瓦河里的白天鵝,夜晚便靜靜地倚靠在河邊遙望神秘的布拉格城堡。那一刻,好像什麼也不用想。
第五天的時候,宋清桓來了。
看到他的那一瞬,我并沒有多少意外。
看到他憔悴的臉和眼底毫不掩飾的寒意時,我心里卻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和悵然。
到底還是沒成功啊。
「為什麼?」宋清桓冷冷地盯著我,眼底晦暗翻滾。
我迎上他的視線,淡淡地反問:「難道你不清楚什麼叫一報還一報嗎?」
「你上次突然悔婚,我這次也騙你一次,很公平。」
他的目光頓時沉了好幾度,沉默了片刻,沙啞地問:「你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他的?」
「一開始只是有所懷疑。」我低垂著眼,如實地道,「直到后來你給我送了一束玫瑰,我才確認。」
「玫瑰?」
「嗯。」我盯著地板,胸腔中有種情緒肆意地沖撞著,「他不會送我玫瑰。」
他眉頭微蹙:「可我分明記得之前有一次——」話語忽然頓住。
「那次送我玫瑰的是你。」我仰起臉,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似乎錯愕的表情,一瞬間想起了很多事。
那是我和宋清桓在一起后的第一次冷戰,具體原因我記不太清了,只記得當時差點兒鬧到要分手。
之后宋清桓主動來找我求和,就送了我一束玫瑰,我那時除了覺得他性格變得有些奇怪,和對做那事兒更熱衷了些,也沒多想什麼。
結果有一天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宋清桓一臉復雜地看著我,隨即將我緊緊地抱住,連呼吸都放慢,語氣懊惱,還摻雜著一絲慍怒:「對不起。」
他像是失憶了似的,問我那幾天發生了什麼。我雖有些疑惑,但還是事無巨細地告訴了他。
他聽后沉默了很久,雙手攥緊,嗓音微涼、沉靜:「老婆,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送你玫瑰了。」
自那以后,他確實沒再送過我玫瑰,和我冷戰也不會超過三天。
我也是后來才把這些事兒從記憶中串聯起來,那時候出現的應該就是宋清桓的副人格。
「這些天我確實是故意假扮成他來騙你。」
宋清桓低垂著眸,語調里仿佛染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挫敗:「我只是不想讓你傷心。」
我看著他不語。
「因為陳落做的那些事,他已經徹底地消失了。我知道自己也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還可笑地想要報復你,我錯得很離譜。
琦琦,我是真心地想用一輩子去彌補和照顧你。」
他頓了頓,苦笑了下:「即使你一輩子把我當成他也無所謂的。」
我直直地看著他,忽地扯了扯嘴角:「他消失真的是因為陳落嗎?」
他驀地抬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本就看不透的神情此刻更是深不可測:「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與他對視,深吸口氣,一字一頓:「我已經見過顧醫生了。」
他愣住。
「顧醫生告訴我,你一開始就引誘了陳落,你裝作不經意地在她面前提及他催眠的時間和精神最脆弱的時刻,是你把刀子遞給了陳落,殺死了他。」
「不可能!顧醫生和我有過約定,他不會——」
我勾唇,要笑不笑地嘲弄:「他確實沒告訴我。」
不僅沒告訴,甚至于問他現在這副身體里的人到底是誰,顧醫生也只是官方地回答了他的廢話:「不論他到底是哪個人格,他都是宋清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