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的聲音聽起來挺急的,我皺了皺眉,立刻問他要了地址打車匆匆地趕了過去。
等我趕到包廂,基本都是宋清桓律所的人,桌上滿滿的酒水。
張純率先喊了一句「陳琦姐」,有幾個意識尚且清醒的看到是我,紛紛客客氣氣地喊了一聲「嫂子」。
我點了點頭,走過去看沙發上的宋清桓。
昏暗的燈光下,他緊閉著眼,細小的紅斑從耳垂延伸到脖頸,沒有特別嚴重,但看起來確實狀態不太好。
張純在旁邊說道:「陳琦姐,自從你們鬧別扭之后,老板經常把自己灌醉。你知道的,他酒精過敏,要再來那麼幾次,遲早要進醫院。」
我沉默不言。
幾個沒喝酒的人開車幫我把宋清桓送了回去,臨走之前對我擠眉弄眼:「嫂子,他今晚就拜托你照顧了。」
我去浴室用溫水把毛巾打濕,想給他擦擦臉。
結果手剛一觸碰到他的臉,他就醒了。
「老婆......」
一聲呢喃過后,他伸手把我拽了下來,然后傾身而上,修長的手臂擦過我的耳畔,瞬間兩人調換了位置。
「你都不理我......」喉間溢出的聲音懸在頭頂,低沉、微啞。
我微仰著腦袋看他:「不是你不理我的嗎?」
宋清桓盯著我,很久沒有吭聲。
半晌他才開口:「我只是覺得,這些天,雖然你在我身邊,卻好像離得我很遠。」
「我知道他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你暫時還沒辦法跟我回到從前那樣。」
「我以為只要我對你足夠好,就可以消除我們之間的隔閡。」
「可我現在突然意識到,傷害就是傷害,正如你無法原諒陳落,你也無法再面對我。
」
「或許一開始我就是錯的,如果不是我太軟弱,在我妹妹的事情里走不出來,他也不會出現。」
他苦笑了一下:「老婆,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才好?」
燈光下,他的眉頭微微地蹙著,眼角眉梢也帶著一股濃濃的倦色。
他演得真好。
好到讓我的心微微地痛了一下。
我顫抖著,勾住他的脖子,親了親他:「對不起......」
他身子驀地一僵。
「我不是無法面對你,我只是......看到你能回來,一時沒反應過來。」
「如果是他現在在這里,我很難說能原諒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但我知道你們是完全不同的人。」
說著我頓了頓,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就算你誤會了我,也不會傷害我。」
宋清桓怔了一瞬。
我極力地克制著,繼續說道:「我從來不認為他一開始的出現是因為你軟弱,你只是太善良了。善良的人常常會原諒別人犯的錯誤,卻無法原諒自己。」
我握住他的手,強忍著身體里肆意流竄的鈍痛和難受。
在這一刻,我幾乎把他當成了原來的宋清桓,對他說出了我從知道他人格分裂的原因后就一直想對他說的那句話:「宋清桓,你妹妹那件事,不是你的錯。」
宋清桓眸光震動,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真的嗎?」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嗯。」
下一秒,就被人用力地摟住,宋清桓埋首在我的頸窩蹭了蹭,沉寂了好一會兒,沙啞著說道:「謝謝。」
我身體一僵,垂落在身側的指尖猛地一顫。
當他的唇落在我的鎖骨上時,我啞著嗓子道:「我給你買的糖炒栗子好像還沒拿。」
「糖炒栗子?」他含糊道。
「就是你很愛吃的那家店。我今天剛下飛機就去買了,結果忘記拿了。」
宋清桓抬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家店離機場很遠。」
我不好意思地彎了彎唇:「其實也沒多遠,我們不是在鬧別扭嗎?不能總讓你哄著我。」
他定定地望著我,忽地又埋首在我頸窩,悶聲地笑了下:「老婆,我好開心。」
我垂了垂眼,遮住眼底的情緒。
開心,那就好。
11
那晚之后,我和宋清桓的關系有了微妙的改變,似乎終于消除了所有隔閡,回到了從前的相處模式。
也不對,他更黏我了。
我們的婚禮定在這個月底,婚期一點點地逼近,他卻越來越黏我。
這天說好了早上要去看電影,拜他所賜,我們硬生生抵賴到了下午。
宋清桓在樓下,我對著鏡子用粉底液把脖子上的痕跡蓋了又蓋,又放下長發,這才遮了個七七八八。
正要涂口紅,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于洺的電話。
接通后,那邊卻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