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吻得七葷八素,微微地喘著氣,耳畔響起了他委屈的嘟囔:
「老婆,我再也不跟你鬧別扭了,沙發一點兒也不舒服....」
陳落的聲音把我從思緒里拉回。
她笑了笑:「你不會還不清楚自己選男人的偏好吧?你好好地看看于洺和原來的宋清桓,不是一樣的類型嗎?」
我唇線繃緊,冷冷地看著她。
我還是不信宋清桓會那麼輕易地相信了她。
陳落唇邊的笑意一點點地消減,最后眸光都黯淡下來:「他確實不信。」
她平靜地說:「所以我給他看了你寫的那塊許愿牌。」
「轟」的一聲,腦袋像是炸裂了般「嗡嗡」作響,我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陳落說,宋清桓當時為了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和我結婚,很積極地接受治療。
當時他剛做完催眠,正是精神最脆弱的時候,顧醫生讓他練毛筆字靜心。
他看到那塊許愿牌,認清上面的字跡后,目光有一瞬的呆滯。
平日里斯文沉穩的男人,手一直在抖,最后毛筆好像都握不住了,墨水一滴一滴地滾落在上面。
直到上面的名字再也看不清,直到第二人格出現。
陳落說完,空氣陷入了沉默。
我垂下眼,每呼吸一次,胸腔處的窒悶便明顯一分。
難怪剛才第二人格質問我為什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難怪他那麼執著那一句「你不喜歡他嗎?」......
半晌,陳落緩緩地站起身,輕聲地說:
「對不起。」
「媽也快醒了,我先走了。她看到我應該也不會開心吧。」
她慢慢地走著,背影有幾分蕭瑟和落寞,我極少看到她這副樣子。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終于壓制住從喉頭散發的陣陣癢意,轉而復向平靜。
「陳落。」我叫住她。
她腳步頓了一下。
「不管是于洺還是宋清桓,很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無法挽回,我也不會選擇原諒。」
「嗯。」她的聲音很澀。
「但我剛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你。」
陳落回過頭。
與她對視的瞬間,我晃了晃神。
一段模糊久遠、幾乎被遺忘的記憶驀然從腦海中浮現。
那時候我家生活拮據,我過生日就是一個水煮蛋,可輪到陳落,我媽不僅買來了蛋糕,還帶她去動物園玩。
我被獨自留在家里,只能生悶氣。
但沒過多久我媽就回來了,我還沒來得及抱怨訴苦,就被我媽一把抱住,她伏在我肩頭嗚咽著哭了起來。
自從我爸去世后,我媽從來沒哭過,這幾年來我第一次見她哭得那麼傷心。
我只能無措地拍著她的后背,可沒過一會兒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我問她:「媽,妹妹呢?」
我媽身體一僵,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了我,無聲地落淚。
不知過了多久,我媽終于松開了我,她用力地擦掉眼淚,拉起我的手,嗓音是一種釋然的平靜:「走,我們去找你妹妹,帶她回家。」
......
陳落走后,我在長凳上又坐了一會兒,起身的時候,一道低沉、溫和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我回來了。」
他自然地在我身邊坐下,把一碗包裝好的東西放在了旁邊:「我去買了餛飩,待會兒阿姨醒來就可以吃了。」
說完,手臂輕輕地環住我的腰際,慢慢地收緊,下巴抵著我的頭發依賴似的蹭了蹭:「老婆。
」
我頓時渾身一顫。
他的神色、語氣、態度......
分明就是原來的宋清桓!
10
宋清桓說他回來了。
他像從前那樣接我下班,自然地跟我同事打招呼,陪我一起去醫院,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我看著他在我媽跟前忙前忙后悉心照料的樣子,心里卻沉甸甸的。
思忖幾許,我決定去找宋清桓的心理醫生,但卻被得知他回老家了,聯系方式也都換了。
這天宋清桓停好車過來,我和他并排走進醫院的電梯,我盯著不斷上升的數字,仿佛不經意地開口:「他呢?」
宋清桓微微地一頓,黑黝黝的眼細細地掃過我的臉,仿佛知道我在問什麼,垂眸道:「他消失了。」
我微蹙著眉,還想說什麼,只聽他一聲嘆息,手就被一只溫熱的大掌覆蓋住。
我下意識地縮了縮手。
宋清桓愣了愣。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麼,一般情況下,被消滅的人格并沒有回來的可能,但我的情況特殊,他自愿地消失了。」
「自愿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