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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看他,眼神復雜。
「想」這個字,著實有些曖昧了。
「如果我說想,你就會為了我不出國了?」
于洺卻突然停住腳步,慢慢地靠近,視線更是牢牢地鎖住我,一字一頓地反問:「如果我說,會呢?」
我愣住。
于洛像是怕被我打斷,一口氣說了下去:「琦琦,我們還有機會嗎?」
良久后,我淡淡地說:「我以前喜歡過你。」
于洺瞳孔微微地睜大,極其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也沒想到,藏在心里那麼多年,自己會在這個時候坦然地告訴他。
「上學那會兒,除了我,身邊的女生幾乎都喜歡你。但你從來不對我們假以辭色,只有對陳落才那麼溫柔,那麼體貼。」
「所以你后來和陳落在一起,我雖然傷心難過,卻不意外。」
我語氣很平靜,臉上也沒什麼表情:「說起來,陳落還真是我命里的克星。我喜歡的兩個男人,都愛上了她。」
說著,我輕輕地掃了眼于洺,他的手攥得緊緊的,仿佛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
半晌,于洺低頭苦笑了下:「原來你也喜歡過我。」
這次換我愣住了。
我瞇了瞇眼,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心里沒有半分欣喜,只覺得震驚和荒唐。
「你之前如果喜歡我,為什麼還要對陳落那麼好?」
「為什麼還要和陳落在一起?」
于洺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才慢慢地開口:
「我之前對陳落好,并不是喜歡她,是可憐她。」
我抬抬眼皮,語調微冷:「可憐她?」
許是看見我眼底的嘲諷,于洺眼睫微微地顫了顫,低聲地問:
「你還記得,大二暑假我們三個曾經一起去過寺廟祈福嗎?」
于洺說:「那間廟里有棵很大的槐樹,上面掛著很多紅色繩子系著的木制許愿牌。我們當時約定好,要在上面寫自己喜歡人的名字。」
我皺了皺眉。
那間寺廟還是陳落提議要去的,不過我們當時寫完之后就下山了,并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第二天我回去了一趟。」于洺頓了一下,抬眼看我,「我想看你的許愿牌上寫的誰的名字。」
我微怔。
「但我怎麼都找不到你的,反而看到了陳落的。」
我想了想,問:「她上面寫了你的名字?」
于洺卻輕輕地搖頭。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她寫的是,希望她們不要再打我了。」
我愣住。
「回去之后,我問了她這件事。她一開始不肯說,被我追問了三四天,她才告訴了我。
「但,并不是我以為的校園霸凌。」
于洺復雜地看了我一眼,說:「她告訴我,她是被你們家領養的,還是你爸和小三兒的女兒,所以你們對她也并不像表現出來得那麼好。」
「她說我們虐待她?」我反應過來他的話,額角「突突」地跳。
于洺默了默,沒否認:「她給我看了她手臂上,還有背上的傷痕。」
我愣了愣,一股怒意從心底升起,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們根本沒虐待她!」
「我知道。」于洺頓了頓,仿佛身心俱疲,聲音很低很低,「那些傷痕都是她自己弄的。」
「可那時候我不知道。陳落求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也不要去問你。」
「她苦笑著說,她把你當親姐姐,不想你欺負她的事情被別人知道,更不想讓你們的關系變得更壞。」
我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致,想到什麼,冷冷地道:「所以你當時對我態度才那麼奇怪,忽冷忽熱,還總對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
于洺唇線緊繃,輕輕地「嗯」了一聲:「我有想過是不是陳落撒謊。」
「可陳落怎麼會知道我會回去看那塊許愿牌呢?而且她身上的傷也不似作假。」
我這會兒胸口堵著氣,隱隱地泛疼:「你和陳落在一起也是因為這個?」
于洺搖頭:「不全是。」
「那天我買了新車,想帶你們去那間寺廟把話都攤開說清楚。來的卻只有陳落,我本以為你真的有事來不了,沒想到卻在街邊看見你和一個男生,他的手還放在你的腰上。」
于洺微頓,燈光明亮,他的臉廓卻像是染著陰影看不清神色:「我記得他,那段時間你跟他走得很近。」
我看了他一眼,還是解釋了:「他只是我一個學長,那段時間一起準備競賽。那天湊巧遇上了,我低血糖,他扶了我一下,僅此而已。」
于洺呼吸頓時有些沉。